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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彼偷靥ь^,看著我堅定地反駁,眼底竟然泛著一點紅,“我只是不能忍受別人那樣說你,她怎么能那樣說你呢?” 我一動不動地迎視她的目光,深秋的暖陽照進她的眼里,被那一彎濕意閃爍成滿眼溢彩流光。我驀然想起麥子說,她那么認真地喜歡你……原來如此。 只是因為我,失了分寸。 我不得不移開目光,抬頭看看滿樹綠葉,等到眼前的色彩都沉靜下來,才對她說:“你的方向錯了?!?/br> 她不明所以地望著我。 “你應該為了你喜歡的人變得更加沉著冷靜,而不是更加沖動?!蔽艺f,“那不是勇敢,是一種魯莽?!?/br> 說完,不看她的反應,沿著江水往前走。我覺得,這是我唯一能給的回答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我都走過三個燈柱了,才聽到她腳步匆匆地追上來,然后跟我并肩慢慢地走。 “對不起?!彼蝗徽f。 “對不起什么?” “如果不是我硬要跟你一起坐地鐵,就不會有這么多事了?!?/br> 呵呵~“那可能要怪我,是我說坐地鐵的?!?/br> “那如果不是我想跟你一起看這個展覽……” “按照這個邏輯,可能要追溯到我們認識的第一天,也許那天我不應該把你放進來?” “其實都怪我那個同學,是她說‘書寫咖啡’很值得一去的!” “嗯,都怪他?!?/br> 她突然上前一步,轉過身面對著我,一邊后退一邊問:“那我周末可以去店里了嗎?”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到周四就剛好滿一個月了!”她急急補充,“我這個月表現很好吧?” “唔……” “‘唔’是什么意思?我不乖嗎?!”她激動得停了腳步,瞪大眼睛指著自己。 她的眼睛瞪得像兩顆葡萄一樣,食指點著自己的鼻子,衛衣的袖子長到遮住半個手掌,問我,我不乖嗎? 那意思幾乎是,慕容,我不可愛嗎? 我速度不減,直接繞過她繼續往前走,淡淡道:“還可以?!?/br> “那我周末可以去店里了嗎?”她再次追上來,“可以嗎?” “可以?!?/br> “嘿嘿~” “嘿嘿”是什么鬼…… 第23章 展廳內光線有點暗,只在每一個展示柜上方有燈射下來,可能是為了配合面具文化的神秘感。 入口處就是一張蒼髯如戟的大長臉,整張面具加起來足足有三分之二個千梨那么高,而且材質看上去是厚重的木頭,真不知道這樣一張面具是干什么用的…… 千梨顯然也有這樣的疑惑,“哇,這個是戴臉上的嗎?” 文物工作者似乎也對它知之甚少,只在標簽上標明了出處。我想,說不定只是木匠學徒練手的失敗之作…… “不知道,不過面具不一定都要戴在臉上吧,有一些可能只是裝飾,或者作為一種象征?!?/br> “嗯嗯?!彼诨璋抵幸槐菊浀攸c了點頭。 我跟千梨的觀展目的明顯是不一樣的。作為一個對面具文化毫無研究的路人,我純粹是來長見識的,按照布展者的指引一個個展柜認認真真地看,看到特別的古怪的,就靠近了讀它旁邊的解說,然后默默在心里感嘆,——這是長期一個人觀展養成的習慣。 千梨作為一個設計專業的學生,她是抱著學習的心態來的,順便收集素材。進了展廳她才從背包里掏出一架單反掛在脖子上,“嗯嗯”完那兩聲,就開始了各個角度的拍攝。我站在原地看了她一會,她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專注,眼睛里投射出的每一道視線都像在審視,或者探究,沒有一絲兒戲,這讓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不一樣了。 女孩子認真起來也是很帥的。我撇下她,自顧自地參觀去了。 不知道是因為周二的上午,還是因為最后一天展出,看展的人稀稀疏疏的,各自為陣,連工作人員巡場的身影都愜意出一種欣賞藝術的姿態。 千梨時不時地會跟我在同一個展柜前駐足,互相交換兩句疑問或感嘆或業余的學術交流,然后又因為要停下來拍照被我拋在身后,過一會又追上來,如此循環反復,直到我看完出口附近的最后一張面具。 我回頭找她,發現她在拍我。 我并沒有很意外,也不是太在意,某人就更坦蕩了,拿開相機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笑臉,好像在跟我分享她偷拍成功的喜悅……算得上偷拍界的一股清流了。 我現在原地等她拍完最后一個面具,然后一起走向出口。才出門口,就被入口處一群帶著紅領巾的小學生震懾住了,眼看著幾十個嘰嘰咋咋的小屁孩被領著往里面走,我跟千梨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中捕捉到一絲“逃過一劫”的慶幸。 “要不要順便看看別的展?”我問她。好像有一個明清書畫作品展也在最近的,不過我沒多大興趣,所以也沒記住時間,不知道千梨有沒有興趣。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不看了,你十二點不是要回去開店嗎?” “你下午幾點上課?” “兩點半,今天有兩節專業課啊,晚上還有一個選修……”她撇撇嘴,拖長了聲音,想博取我的同情。 但是我一點都不同情她,“一整個早上都不用上課的人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抱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