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級里近期在傳二班的那個人是因為長了癩子頭發掉光所以成了光頭。

    因此體育課上，丁西鈺被老師安排和程旭輝一組做仰臥起坐的時候，各式樣的眼光向她投了過去，“幸災樂禍”的、同情的、看戲的……

    “西西，不要碰到她，會傳染的！”

    “西西，你好倒霉??！”

    和丁西鈺玩得好的女孩子們湊到她的耳畔，一邊跟她講“悄悄話”，一邊斜著眼睛看程旭輝。

    程旭輝搬來墊子，離大家遠遠的。

    丁西鈺過去的時候，程旭輝已經自己躺下開始做仰臥起坐了。她慌忙蹲下，想幫程旭輝按住腳。

    “不用——”程旭輝受驚似的縮了一下腳。

    丁西鈺伸出的手尷尬地收回去，只好蹲在那給程旭輝計數。老師說每個人要做50個。

    程旭輝很快完成了，坐起來，對上丁西鈺崇拜的目光。

    “哇，程旭輝你好厲害！”

    程旭輝移開視線，沒有搭話，只是耳廓卻隱秘地燒了起來。

    她站起來想躲開這個“奇怪”的女孩，卻被拉住了手，“幫我按一下，我自己不會的?！?/br>
    程旭輝蹲在地上，兩只手抓住丁西鈺的鞋子。這樣的姿勢，使她需要微微前傾。而這個角度的傾斜，使她能夠聞到丁西鈺身上的香味。ｐǒ18ωёЬ.?ǒм(po18web.)

    特別是每當丁西鈺挺身坐起的時候，她們離得好近。

    “幾個啦程旭輝？”

    “二十?！?/br>
    “??？才二十個??？”

    丁西鈺沒再躺下去，用手扇著臉，難為情地笑笑，“休息一下?！?/br>
    女孩臉上酒窩綻開，盛著清甜的蜜。

    丁西鈺知道程旭輝不是像謠言說得那樣長了癩子。她的頭上很干凈，已經長出了青青的茬。

    丁西鈺很想動手摸一摸……

    丁西鈺回去告訴她的小伙伴，程旭輝不是大家說的那樣。

    可她們只是七嘴八舌地講述那個人的怪。

    丁西鈺忽然在心里深深地為程旭輝感到不公。

    她向程旭輝示好，一次一次，大家從震驚、勸阻到逐漸地將她也歸為異類。

    是有一次周五放學，她追上獨自一人的程旭輝，嘰嘰喳喳地跟她講話。

    走進一條僻靜弄堂的時候，她們被三個高年級的學生圍住。

    “呵！這個牢監犯都有女朋友呢！”

    “喂，你們親嘴了沒有？”

    “哈哈哈哈！”

    丁西鈺嚇壞了，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有一個人想扯她的辮子，她看到程旭輝敏捷地打開了那個人的手。

    “喲，英雄救美??？”

    “來把這個扎辮子的拉出來！”

    她差點被拖走，嚇得退到角落。

    程旭輝蹲下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那些人。

    一陣拳打腳踢。

    “上次你跑得快，這次你跑呀！”

    她在程旭輝單薄的懷抱里落淚，淚水越流越多，多到甚至打濕了她的裙子——

    轟隆一聲驚雷。

    原來，下大雨了。

    欺負她們的人跑了。

    “你沒事吧？”程旭輝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丁西鈺搖頭，是她拖累了程旭輝，她控制不住地抽噎，“你呢？你一定很痛……”

    “我沒事?！背绦褫x牽起她的手跑到一個比仄的棚子下面躲雨。

    丁西鈺替程旭輝去撣后背上的鞋印，忍不住抱住她的肩頭嚎啕大哭，“對不起，都怪我……”

    “不關你的事?！背绦褫x一動不動地任由丁西鈺抱著她。

    丁西鈺能感覺到程旭輝在很輕微地發抖，她握住她的手，用沾了淚的、甜美輕柔的嗓音，鄭重其事地說道：“程旭輝，謝謝你保護了我?！?/br>
    程旭輝一言不發，臉上也依舊面無表情。

    但那一刻，她的心里卻好像有一簇簇鮮艷的小野花在陽光下迎風招展。

    暴雨還未停，她們依偎在一起。

    世界忽然小得只剩下這狹小的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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