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把撿到的這個文件袋交到圖書館。

    一個同學在另一邊喊：“高暉?！?/br>
    他轉過頭，原來是剛才打球的同學。

    同學揚手，大聲問：“晚上有慶?；顒?，還來不來？”

    高暉把文件袋放到了背包最外一格，走過來說：“不了，我回家?！?/br>
    天色晚了，他溜達了一天，上午去了圖書館，下午約了同學來學校打球。在球場上暢快淋漓，衣服也是滿身大汗。

    他此刻只想洗澡睡覺。

    *

    曾連喜背起書包，經過飯堂，他掏出錢包摸了一下，飯卡還在。飯堂的蛋糕搶手，是在星期一到星期五的日子。周末只有住宿生，蛋糕的供量很充足。

    曾連喜記得，高暉向蘇遷炫耀蛋糕時的得意。他去到甜品區，問：“平時銷量最好的是哪一個？”

    飯堂的阿姨指了指頂上那個黃色的。

    高暉昨天嘴上叼的好像就是這一種？

    買下了蛋糕，曾連喜在椅子坐下。他拆開包裝，咬了一口。

    這是高暉喜歡的口味。甜膩膩的。

    *

    高暉到家才知道，高星曜今天出外玩了一整天。他就算留在家里睡懶覺，也能完美避開高星曜。

    不巧的是，高暉回家的時間碰巧撞見了高星曜。

    “高暉?！备咝顷自诨▓@里洗手，“今天我和爸去果園，摘了十幾斤的水果，你想吃就自己去拿?！?/br>
    挺好，父子情深。高暉笑：“不想吃?！?/br>
    高風熙走出車庫，這時才見到高暉的頭發，在夕陽余光里晃蕩著幾縷金黃。他沉下嗓子：“學生要有學生的樣子，弄這些非主流的東西，像什么話？”

    “哦?！备邥熮D身。

    高風熙又說：“還有你這個書包，又紅又綠，花里胡哨?！?/br>
    “哦?！备邥熥プ鼛ё?，沒有回頭。

    關上房門，他第一時間扔掉書包，脫下衣服進去浴室。水流沖不走他的滿腔悶氣。

    洗完澡，他直接趴在床上，閉起眼睛。

    窗外傳來了高風熙和高星曜的聲音。太陽落山，花園亮起了燈。父子倆興致很好，在花園里打羽毛球。

    高星曜一個書包背了六年，從初中到高中畢業，都沒有換過。他的頭發非常柔順，發質又柔又亮。

    高暉就是要跟高星曜不一樣。但他也知道，他那個當爹的，喜歡高星曜那樣的兒子。

    高暉找出一個樸實大方的款式。他整理課本，換到這一個書包。

    大紅大綠、花里胡哨的書包被丟在了角落。

    高暉忘了，有一個文件袋還在這個書包里。

    第6章 10月17日（上）

    10月17日，星期日。

    *

    昨晚，高風熙和高星曜在花園里聊天品茶，高暉的房間正好在樓上，他鎖緊窗戶，蒙上被子，以為自己即將噩夢連連。然而，他的夢里吹起夜風，撩動了一串風鈴。

    叮叮當當，撫平他的焦躁。

    這一覺又香又沉。

    不過，一大早急促的敲門就來打擾了。

    高豐樹喊：“高暉，起床了，準備去釣魚?！?/br>
    原來釣魚任務是在今天？高暉睜開眼睛。

    時鐘顯示現在是六點多。

    他重新鉆進被子里。

    高豐樹在門外一下一下地敲著，沒完沒了了。

    高暉終于坐起來。周末連懶覺也沒得睡，他的心情和他的頭發一樣炸。他光著腳去開門：“我是高中生，課外生活不需要那么豐富?！?/br>
    “學生要講究勞逸結合?！备哓S樹豎起大拇指，“我知道，這次月考你的成績名列前茅?！?/br>
    高暉抓了抓頭發，眼角的余光見到高星曜出現在樓梯口。

    高星曜總是如沐春風的樣子：“高暉，就差你了?！?/br>
    高暉靠著門，抬眼看一下高豐樹。這一個叔叔從個性上來說相當叛逆，早就立下終身不娶的承諾，但他常常屈服于自己的哥哥。高暉搖搖頭說：“釣魚是中老年人的運動，我不喜歡。再說了，我也釣不到?！?/br>
    “此言差矣?！备哓S樹笑，“釣魚鍛煉的是耐心，有沒有魚是次要的?！?/br>
    高暉指著自己的眼睛：“我需要的不是耐心，是睡眠?！?/br>
    高豐樹湊上前，用手在高暉的眼眶抹了一下，嘆氣：“年輕真好，黑眼圈也沒有?！?/br>
    高暉揮開高豐樹的手：“不去，我要睡覺?！?/br>
    “星曜，高暉準備好了沒？”樓下傳來了高風熙的話。

    “就好了?！备咝顷状鸀榛卮?。

    毛病，自作主張。高暉向樓梯口橫了一眼。

    “走走走，我哥喊人了?！备哓S樹悄悄說，“你整天埋怨這啊那的，都不如多制造親子機會?！?/br>
    誰稀罕親子關系？可高暉再不想去，也被高豐樹拖走了。

    高風熙開了輛敞篷車，他把折疊釣竿收進后備箱：“高暉，給你買了一個新釣竿。上車吧?！?/br>
    高暉看過去。高星曜站在副駕駛位旁邊，穿著一身雪白，黑發在陽光下濃密柔順。

    高暉轉向高豐樹的車：“留叔叔一個人豈不是無聊，我還是坐他的車吧?！?/br>
    高風熙“砰”了一下，蓋上了后備箱的蓋子：“隨你?！?/br>
    高暉坐上車，閉起眼睛，仿佛睡了過去。他的耳邊突然響起夢里的風鈴，跟兒時聽見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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