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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情不自禁地跪下,對祂頂禮膜拜——出于深深的恐懼。 祂的存在本身就會于人難以形容的強烈壓迫感,讓人不自覺膝蓋發軟。 祂就像是大自然所有恐怖奇景的縮影,是萬仞雪山的縮影,是深沉大海的縮影,是無垠星河的縮影…… 那些目睹了神靈本體的人類不但瘋狂朝祂跪拜,而且絮絮叨叨、喃喃自語,疑似集體陷入了瘋狂。 就算是完全沒有聽說過祂的神諱的人,也意識到了……那就是神。 真正的神靈本就不可能擁有人類的軀體,人類實在太過于渺小了,又如何比肩主宰? 只不過那些沉溺于自我鏡像的藝術家們,總喜歡結合自己的幻想去描繪神。他們想象神靈或俊美無儔或傾國傾城,總之是一副人類模樣。 但只需要看祂一眼,就能夠明白,那才是神,足以支配世間萬物的神。 最偉大的藝術家也要因為這一眼,向祂獻上虔誠的禮贊;最理智的調查員也要在這一刻,為人類的渺小感到悲涼。只要祂想,世界都得接受支配,人類將毫無勝算。 好在這位新生的神似乎并不打算久留。 不久之后,那巨大的、玄武巖山一般的神靈沖宵而起,奔赴星河。 目睹著神靈遠去的人類全部松了一口氣,不過絕大多數人都沒能恢復理智值,畢竟目睹邪神之后所造成的精神損傷是永久性的,他們大多變得有些瘋癲和愚癡,逢人便要傳教,口中總是念念叨叨,說的無非就是那一日他們所見到的神——這些人最終都改信了星辰。 顧星倦之前轉化的信徒在這一次全球范圍的傳教起到了關鍵作用,他們知道了祂的神諱——星辰之主,倦怠之神。 神靈的身體可以改變時間的流速和空間的位移,所以沒過多久,祂就隨大部隊來到了宇宙盡頭的無垠漆黑之中。 這里已經不是人類的技術能夠觀測到的領域了,是已知宇宙之外的宇宙。 這沒有任何的星球,更沒有任何生命,只有一片廣闊無垠的黑暗,它枯燥乏味,充斥著孤獨與絕望。 而在黑暗的中心處,懸浮著一位不可名狀、暴躁狂怒的神。 祂是無法形容的混沌體,它是不斷變換的、黑暗的、沸騰的團塊,觀測者無法確定祂到底是固體、液體還是氣體,亦或者一切的混合體。唯一能確定的是,祂是巨大的,幾乎要占滿不遠處那無垠的黑暗。 即便顧星倦的本體已經有藍星山峰那樣高大了,但是在面臨阿撒托斯的仍舊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祂的軀體至少有整個銀河系那么龐大,不,銀河系……在祂面前都顯得過分嬌小。 至少要成千上萬個銀河系加在一起才能跟祂相提并論,畢竟祂就是宇宙的化身。 所有邪神在祂周圍環繞,卻繞不出完整的一圈,祂們在阿薩托斯面前都是孩子,都只是祂的子子孫。 看到這些后代或者同族,阿撒托斯并沒有平息怒火反而更加惱怒,似乎知道祂們是來阻撓祂的,發出了令人作嘔的刺耳咆哮。 祂就像想要偷跑出去玩的老年精神病患者,見到家屬之后,變得更加任性惱火。 祂本應長久地沉睡,但因為覆蓋全族的封印,原先祂周圍那些敲鑼打鼓、維持祂的睡眠的神靈“吹笛者”們也跟著睡著了,不久前才剛剛蘇醒。 吹笛者們醒來之后,茫然失措了一小段時間后,見阿撒已經蘇醒,連忙繼續敲鑼打鼓。 可惜,阿撒托斯沉睡的時間太久了,祂現在極度想要出去活動筋骨,想要自由地徜徉在星河之中,所有阻攔祂的家伙都得死! 好幾個舊日吹笛者被打得煙消云散,還活著的也所在角落里不敢靠近,它們連吱一聲都不敢,生怕惹惱了阿撒托斯。 而眾所周知,阿撒托斯的所有行動只會帶來毀滅。 祂只要稍微動彈一下,整個宇宙都可能化為塵埃。 為了阻止祂,舊日的諸神都朝著祂圍了過來,有神靈用神族的語言使喚吹笛者,被命令的吹笛者哆哆嗦嗦地用觸手吹動古老的宇宙的笛,緊接著其他吹笛者也吹響了笛子,然而笛聲稀稀拉拉的。 大概是怕自己被炮灰,那些小支配者們吹出來的笛聲輕微得就像是蚊子哼哼,別說哄睡阿撒托斯了,連被祂聽見都難。 阿撒托斯最喜歡的聲音就是噪音,要那種低調乏味尖銳刺耳的噪音。只有在那樣的安眠曲下,祂才會沉睡。 阿撒托斯想要逃離這片無垠的黑暗,離開這個牢獄,祂朝著遙遠的璀璨狂奔…… 為了阻止祂進入星河,諸神們終于向祂發起了攻擊。 阿撒托斯憤怒地咆哮,祂的聲音是那樣的恐怖而瘋狂,但其實就是一個想要出去玩的小孩兒在大吵大鬧,不過這位宇宙老頑童的破壞力不容小覷。 阿撒托斯為了自由,釋放了攻擊,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無比強大的沖擊波。 它波及到了在場所有的神靈,如果不是因為本身也擁有強大的力量,祂們幾乎會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邪神們勉強算是完好,稍微弱一點的舊日支配者們卻都受了傷,包括顧星倦養了許久的黑豬,后者迅速縮水,縮在角落里,跟樂手們一起,不敢發聲不敢動作。 阿撒托斯僅僅一擊,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些“人類看一眼就會發瘋的支配者們”弄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