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她早晨剛把人家打了，自然會帶著偏見看她。

    季綰嘴角一揚，不慌不忙對著周沐白與皇帝拱手作揖，斂首垂眉。

    “大人說的是，小生初到朝堂，自然還多需歷練，待此后為官，定以圣上為尊，會跟著眾位大人聽多看多學，屆時還望大人不吝賜教?！?/br>
    眾大臣，貢子們，看著季綰又禮彬彬有禮，謙遜溫和，又長的芝蘭玉樹，貌賽潘安，正是把那一套文人雅士的模樣發揮得淋漓盡致，在場之人無不心悅誠服地看她。

    皇帝淡淡一笑，“甚好，能有此才，是為我大晉之幸?！?/br>
    季綰忙對著皇上跪地叩首，“小生定為大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皇帝喜歡她，看他還怎么壓她？

    眾人忙隨著季綰一同跪下，齊聲道，“為大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唯獨周沐白站在中間，不為所動。

    他真想不明白，為什么眾人都要隨著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孩做樣子？

    鞠躬盡瘁又豈是磕上幾個頭說說而已？

    他眼神冷冷地劃過叩首在地上季綰。

    想不到這小貢生竟還有兩副面孔？

    早晨是不經大腦遇事硬莽，口吐芬芳的冒失鬼，轉臉在朝堂變成了謙謙君子的后生可畏的探花郎。

    若不是他早晨經歷，早早看清他的真面目，怕是此時也要被他給騙住，他怎么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周沐白對皇帝拱手道，“圣上，此子德行有虧，遇事沖動莽撞，不懂分辨，激進冒失，不宜為官?！?/br>
    皇帝蹙眉，“這從何說起？”

    “不瞞圣上，晨間，臣在街頭看到有人調戲良家婦女出手相救，未等問話，此子上前，不容分說，便對微臣口出穢言，大打出手?！?/br>
    此話一出，眾臣皇帝嘩然，眾人紛紛看向季綰。

    他竟然敢毆打當朝首輔！

    皇帝眼神冷了一瞬，看向季綰，“季韞，首輔說你當街不容分說，出手毆打于他，可是真的？”

    季綰瞪大了眼看向周沐白。

    啥？冰塊臉竟然是首輔！

    完了！這下徹底沒戲了...

    季綰隨即拱手回道，“啟稟圣上，此事事出有因，小生清晨趕往皇宮，偶遇鄰家妹子被人當街調戲欺辱。

    我與妹子有青梅竹馬之誼，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一時憤慨，未能夠分辨清楚，便...

    打，打了大人...”

    眾人紛紛私議起來。

    還真有人敢在大晉朝說一不二的首輔頭上動土，此子當真勇猛。

    季綰忙接道：“沒有搞清楚就出貿然手，是小生不對，口出穢言也是因小生一時氣昏了頭。

    可當小生知曉打錯人，馬上當眾道歉，并與大人和解，留了金子補償，有在場眾人為證。

    小生自認處事公正，并未德行有失?！?/br>
    眾人聽此，若當真如此子所言，確實處事公正。

    皇帝面色緩和，“原是如此，周卿，此事誤會一場，日后你與季韞二人同朝為官，不可因此事鬧得太難看?！?/br>
    “如今說他與我同朝為官還為時過早，能不能留下，還要等三個月后政績考核通過再說?！?/br>
    “那就有勞首輔，好好培養新晉入仕的貢生們了?！?/br>
    本朝有個規矩，新晉入仕者，需到首輔那里過過手，能力不足者會被踢出朝堂，滿朝上下最怕的就是首輔那張黑臉。

    啥？

    咋還要通過他的政績考核？

    季綰忙抬頭，看了看周沐白的那張臉，長的是挺白還挺俊，沒想到內里卻是一張黑的。

    早知道，借她十萬個膽子她也不敢打他啊，周沐白別說管她要一錠金子，就是要一座金山她也能給他搬來。

    季綰覺得撞在周沐白手里，這仕途多半是廢了。

    作者有話說：

    本章策問策論來自百度百科《崇禎年間科舉策問摘抄》

    第3章 赴宴

    朱紅色宮門吱呀作響緩緩而開。

    中了榜的貢生們，紛紛一臉喜氣地走出宮門，季綰卻垂頭悶聲最后一個出來。

    韓照見此，忙從馬車上跳下，來到季綰身邊，看她一臉喪，“沒考中？”

    季綰搖搖頭，又抬頭無語望了望蒼天，傍晚余霞成綺，可惜她卻沒有心情欣賞。

    她嘆口氣，“回府再說吧?！?/br>
    季府中。

    柳夫人一臉喜氣地看著季綰，“我就知道你能行，自小到大你的才學就比你哥好多了，吃過晚膳快去給你爹上炷香?！?/br>
    季綰伸手拄著自己嫩白的小臉，櫻紅的薄唇翹得老高。

    腦中回想白日被那冰塊臉厲聲斥責的模樣，心里就來氣。

    一想還有他三個月考察，更是煩躁無比。

    “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柳氏看她心不在焉，輕斥一聲。

    “嗯？哦，聽見了?！奔揪U隨意回到。

    晚膳后，季綰來到慈恩堂。

    暗紅色的牌位前放著新鮮的供果糕點，上面寫到，大晉首輔季盛之靈位。

    季綰抽出一根線香點燃，恭敬地跪在蒲團上，行三拜禮后，插在香爐上。

    良久，她悶悶開口。

    “爹，女兒代兄長參加殿試，被點了探花，您在九泉之下可覺欣慰？

    女兒知曉您有未了遺愿，兄長又昏迷不醒，女兒未能糾察其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