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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一來,沈昱最好的結局就是做個富貴閑人,形影單只地度過余生。 老鼠們盡使些惡心惡毒的手段!之前騙小六說,我和他是親生兄弟;現在又偽造沈昱的身世無論是惡心人的程度,還是惡毒的程度,都已經超出了顏楚音的想象。好在老天有眼、邪不壓正,這些陰謀都第一時間被破了。 皇上心里也是壓著火的,但見顏楚音氣得不成樣子,他反而沒那么氣了,還安慰顏楚音說:沈六元果真是信重你,連這樣的事都第一時間和你商量。 在皇上看來,沈昱明知和前朝遺孽關聯上會有多么可怕的后果,但他還是第一時間說給顏楚音聽了,如果皇上是沈昱的長輩,他或許會覺得沈昱應該更謹慎點,但因為他是顏楚音的舅舅,他只覺得沈昱對顏楚音這一份心是真的! 顏楚音頓時一陣心虛。那個,其實是因為他穿到了沈昱身上,才能在第一時間洞悉老鼠的陰謀,并不是沈昱說給他聽的。但顏楚音轉念又想,很多事情只看結果就好了,結果就是他和沈昱能夠互穿,所以他們有了深層次的羈絆。 若不曾互穿,他和沈昱很可能還是毫無交集的兩個人。正因為有了互穿,他們才會慢慢靠近、慢慢親密起來?;ゴ┖喼本褪抢咸鞝斀o他們牽的紅線! 心虛一掃而空,顏楚音理直氣壯地說:可不是么,他不信我信誰啊! 皇上笑道:你待會兒出宮時,去翰林院繞一繞,領上朕的六元,親自將他送回家去。你千萬記得囑咐他,就說是朕說的,如果老鼠們要約他見面,只當不知道這件事就好,千萬別去赴約。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噬暇蛽纳倌耆艘鈿庥檬?,故意拿自己去釣老鼠出洞。但其實皇上哪舍得讓沈昱親自上啊! 沈昱就是那珍貴玉瓶,打老鼠之前千萬要把玉瓶護好了。 顏楚音本來就打算去找沈昱,這會兒得了皇上口諭,自然高高興興地照做了。他跑去翰林院時,還沒有到放衙的時間。顏楚音站在大門口探頭探腦的。 他之前來時經人指點過,知道沈昱坐哪個位置。 沈昱正埋頭記東西,周圍忽然一下子靜了下來。有人假意咳嗽,似乎是在提醒他。沈昱茫然地抬起頭,朝咳嗽的同僚看過去。同僚卻沖著大門外努嘴。 沈昱心里一動,扭頭看向門外。 屋外是四月春光,顏楚音就站在春光里,笑著向沈昱揮手。 沈昱逆光看去,其實看不太清楚少年的眉目,卻知道那就是顏楚音。春光里的少年比春光更加絢爛,以至于在很多很多年后,沈昱依然能想起這一幕。 緬邈歲月,繾綣平生。 只一眼,便抵了此后的萬千歲月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新樂侯出現在翰林院,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他是來找沈六元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 顏楚音確實就是來找沈昱的。見沈昱朝自己看過來,顏楚音沒高聲喧嘩,而是指手畫腳的用肢體語言告訴沈昱你先好好當值, 一切等放衙了再說! 翰林院是清流的地盤,顏楚音若想放肆, 一般人倒也攔不住他,但他不想帶累沈昱的名聲。在文人面前, 哪怕是演的, 也得演出個溫順守禮的模樣來。 沈昱卻直接從位置里站了起來。 顏楚音趕緊用手做下壓的動作, 嘴里無聲地嚷嚷著:坐回去! 沈昱腳步輕快地走到顏楚音面前,朝顏楚音伸出手去, 牽著他回到了位置上。顏楚音四下看了看, 見大家沒因為沈昱的行為而皺眉, 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坐這里。沈昱叫顏楚音坐他位置上, 又跑到一邊去借了把椅子過來。兩張椅子并排放, 緊挨在一起, 中間沒留縫隙。他又張羅著要給顏楚音倒茶。 顏楚音忙說:不用忙了, 我喝這個就行。他隨手指了桌上的茶盞。 那是沈昱的茶盞!沈昱不久前還喝過, 杯子里剩了小半盞涼透了的殘茶。沈昱愣了一下,見顏楚音目光坦蕩, 他心道難不成是我大驚小怪了?他只得故作淡定地去過茶盞,將殘茶潑了, 新沏了一杯七分滿,擺在了顏楚音的手邊。 顏楚音這時才覺出不妥來。 天知道, 他剛指著茶盞說喝這個就行, 腦子里真一點歪念頭都沒有!他那話是隨口說的, 只是不想給沈昱添麻煩, 想讓沈昱趕緊坐下來辦差。他反正又不渴,也沒有文人那種動不動就呷兩口茶的習慣。他心里真沒想過要去喝茶。 但沈昱新沏了一杯擺他手邊,全程低著頭,只看著茶盞、沒有抬頭看他,顏楚音一下子反應過來了。這茶盞這是沈昱用過的吧!臉一下子就紅了。 顏楚音便也低頭看著茶盞,仿佛要從中看出一朵花來,就是不看沈昱。 沈昱入翰林院的第一天,被排了一份抄書的工作。這工作簡單得很,小吏們完全就能勝任了。叫堂堂六元來抄書,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一點?但這其實是翰林院的慣例,新科一甲進翰林院后,都會被安排去抄書,少則抄上三五十日,多則抄上一兩年。因為抄書時需要心靜,這是為了鍛煉新科一甲的心境。 顏楚音沒來的時候,沈昱抄得好好的。如今顏楚音就坐在他身邊,因為椅子靠得近,沈昱的腿往旁邊稍微一伸,就碰到了顏楚音的膝蓋。沈昱連忙拿起筆看似認真地準備抄書,然而蘸了半天的墨,他愣是一個字都沒有往紙上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