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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面色陰鷙,語氣里全是不滿 。 “怎么是個omega?又不能干活,拿來有什么用?” 女人冷漠道:“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總之她不能再拖累我了?!?/br> 奚泠不禁閉上了眼睛, 心跳逐漸加快, 再睜眼時已經到了陰暗逼仄的閣樓。 “爺爺,我的手被老鼠咬了?!?/br> 陰鷙的老人便不知從哪倒出碗白酒:“擦?!?/br> 小女孩聽話地伸手沾了點, 立時疼得眼睛鼻子都皺了起來。 她眼里滾著淚, 輕聲喊:“疼!” 可這聲痛呼并不能招來憐愛。 “嘖,金貴!” 老人不耐煩地攥住小女孩受傷的手, 按入了那只裝白酒的碗中。 奚泠的手一顫。 她覺得自己渾身發冷,心跳聲反而更加明顯。 光怪陸離的畫面漸漸滑向深沉的黑暗, 可她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 看著女人回來, 給她套上了舞蹈訓練服。 口口聲聲說要將她培養成世界一流的舞者, 圓一個夢。 可那時的她身體并不夠柔軟, 臉上還有未褪去的嬰兒肥。 于是女人用腳踩著她的腰,毫不留情地往下壓, 不管她臉色有多蒼白。 “太胖了, 舞者必須得輕盈。mama對你很失望。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把你送回爺爺家?!?/br> 她不想回去, 便只能吃少一點、再吃少一點。 但女人尤嫌不夠。 “mama為你付出了這么多,可你呢?你連一支舞都跳不好?!?/br> “奚泠,乖女兒,你不夠努力,mama怎么會愛你呢?” 她開始起早貪黑地跳舞,哪怕腳趾磨到起泡也不能停,因為一旦犯錯,那個已經模糊到看不清相貌的女人就會對她說—— “伸手?!?/br> “啪!” 木尺讓皮膚火辣辣的疼。 奚泠縮起了手。 她那時沒有朋友,哪怕是短暫的交集。因為女人會將她從一群小孩中拖出來,推搡到墻角。 訓斥道—— “別和那些人玩,你想變得和她們一樣蠢嗎?” “你不依靠我,還能依靠誰呢?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了?!?/br> “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除了我,還有誰會愛你?” 放現在輕易能被反駁的話語,可她那時候那么小,只會想要得到母親的認可和“愛”,所以自覺地遠離人群。 為了不被責罵。 當著眾人的面,那女人一雙眼睛里毫無情緒,她傾身揚起一只手。 “啪!” 奚泠捂住了臉。 精神對她發出的警告已經臨近閾值。她覺得自己壓抑得快瘋了,隨時都能跌入自毀的深淵。 想活下去的本能催使她策劃了好幾場出逃,結果無一例外是失敗。 那女人好像無處不在,能輕易將她抓回來,丟進地下室—— “別動那些壞心思,沒有人會喜歡狡猾的omega?!?/br> “omega的天性是溫馴聽話,你反駁我,是想沒人要嗎?” “只有貴重物品才值得被呵護,你覺得你配嗎,嗯?” 奚泠閉上了嘴。 她好像已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 好奇怪,她明明記得自己逃掉了,在一個雨夜從四層樓的陽臺上縱身一躍,摔在了雨棚上,僥幸只崴了腳。 然后帶著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和行李奔向了遙遠的城市。 她一點一點地學著做出自然的表情動作,在娛樂圈無數次被算計后,開始學著算計人心。 這條路她走得并不順利,可總好過回到那個女人身邊。 她以為自己已經逃掉了,卻還是忍不住拼命地奔跑起來,朝著夢境里唯一刺眼的火光,任由心跳越來越快,快要蹦出胸腔。 直到聽見了一聲,“奚泠?!?/br> 她才喘著氣停下來,茫然地抬頭,撞進了一片溫柔的眼眸中。 葉辭柯不知何時出現,她燦然一笑,陽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躍,是淺淺的金色。 她說:“伸手?!?/br> 奚泠本能地瑟縮了一下,最后還是聽話地照做。 沒等來記憶中的刺痛感,手心上放入了一顆小小的檸檬糖。 她盯著那顆糖果,驀然想起那次臨時標記之后的事。 葉辭柯掖好被子,隨后傾身,低頭在自己臉側落下一吻。 她還以為自己睡著了,便毫無顧忌地輕嘆:“真可愛?!?/br> 像是一片花瓣,拂過心上,蕩起連綿不絕的漣漪。 又或是自己成了輕盈的羽毛,只需要被葉辭柯捧在手心里吹一下,就能飄得老高。 只差一點,她就會蹭起來問:“葉辭柯,你能不能再親我一口?” 然而沉珂經年未愈,心病積重難醫。 好不容易豎起的心理防線,被打破居然只需要一通電話。 她反抗那個女人帶給她的一切,卻發現一些東西早已刻入骨髓。 自卑與懷疑早已與她共生,警惕和逃避是她的一部分。 她覺得自己是被野草填滿的娃娃,被葉辭柯那團火燒得卷曲發黃。 燒盡了內里這些無用的東西,就只剩一個漂亮的空殼。 什么都沒有。 所以為什么,為什么葉辭柯會喜歡自己? 要是讓葉辭柯知道自己費勁心思地靠近她,還會覺得自己可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