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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抱抱和捏捏都是他們之間慣常的動作, 自從謝御塵攪亂一池春水,全都變得不對勁起來。 劍靈與他相伴而生, 某種程度上,熟悉得如同自己的另一半。 只要不像那天一樣過分強勢, 他是生不起防備與抗拒之意的。 哪怕下決心要改掉這些親昵的相處方式, 無意間也總會不自覺地做出來。 不要改, 我很喜歡。謝御塵道:晏晏,我不逼迫,你不退讓,我們順其自然,好嗎? 他們的關系與常人本就不一樣。 何必要刻意疏遠,落下隔閡。 君御哥哥,我不會逃避的,只是怕你難過。 晏雪空想了想,實話實說道:因為,我現在真的沒有其他想法。但如果有一天,我也生出其他心思,一定會告訴你。 這番話貼心不已。 謝御塵沒忍住,輕啄了下他的指尖,不等他有所反應,便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你的事情,想得如何了? 晏雪空: 他沒有其他感覺,就是有些哭笑不得,這樣會耍無賴的君御哥哥,不似劍靈,倒多了幾分人氣。 或者說,十二年后的君御哥哥,越來越像人類了。 晏雪空走到窗邊,看著遠處高聳的山峰:我方才在想,請帖上的地點不是羅洲王府,也不是魔煞宮,而是千秋崖,這個地方有什么特殊。 離得太遠了,他只看到匯聚的魔氣,烏壓壓地堆在上空,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謝御塵淡淡道:煉魔之地。 晏雪空偏頭問:何為煉魔之地?我在書上從未看過。 禁忌之法,書上不會記載。 謝御塵說了一句話,就不出聲了。 晏雪空露出好奇之色,拉著他衣袖晃了晃,道:君御哥哥,講給我聽。 謝御塵無奈道:會嚇到你。 晏雪空做了個四的手勢:晏晏現在不是四歲了。 謝御塵握住他的手,緩緩道:曾有人為了追求強大,聚萬魔于一地,再搜尋爐鼎體質的女子,推入其中,以邪法令他們受萬魔侵蝕,懷上魔胎。煉化九九八十一個魔胎,便能修成天魔之體,此為煉魔之法。 聽完,晏雪空沉默了。 他倏而轉身出門,往羅洲王府而去。 坐在小院中的佛子見了,連忙跟上:太子殿下,等等小僧! 羅洲王府,戒備森嚴的客房中,婠若坐在梳妝鏡前,默默流著淚。 仇莫寧拖著傷重的身體,為她梳理長發:我好不容易從牢里被放出來,你怎么又哭? 婠若問:娘,天魔女是個什么樣的人? 仇莫寧回道:既有天賦,又有美貌,行事詭譎,肆意妄為。在她全盛之時,羅洲王和魔煞宮主都奈何不了她。 聽起來,是個與我截然相反的人,我真的是她嗎? 婠若轉頭,看著仇莫寧,語氣哀婉道:他們都在我身上尋找她的影子,娘,你可不可以別再騙我。 仇莫寧嘆了口氣,神情復雜道:你心中已有答案,卻還愿意叫我一聲娘。婠若,你確實是魔煞宮少宮主,天魔女。 婠若含著淚,笑了起來。 她好像總是過得懵懵懂懂,娘說什么,就是什么,從來沒懷疑過。 那天,神仙哥哥問她三個問題,她回去后又仔細想了想,可所有的記憶畫面都好似一場虛幻而不真實的夢。 原來,她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人。 膽怯弱小的她,與聰明強大的天魔女,誰都知道要選誰,連比擬的資格都沒有。 婠若輕聲道:那她什么時候會回來? 仇莫寧摸了摸她的頭,充滿憐惜地望著她。 天魔女是在與他商議后,才變成了婠若。其實一開始,他也很詫異,自封修為與記憶,就會變成完全不同的人嗎? 但現在他隱隱有些明白了。 人前的強大未必就是本性,也有可能是不得已的自保。 都說天魔女心狠手辣,毒死親娘,誰又能知曉,失去記憶的少女對母親有多依賴,縱然害怕得渾身發抖,也要站出來擋在母親的身前。 仇莫寧將少女扶到床榻,哼唱著搖籃曲,哄她入眠。 婠若,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才是天魔女心中真正的自己。 仇莫寧見少女疲憊地睡了過去,放下床簾,走到外屋,整理著羅洲王送來的大婚服飾,片刻,走出了門。 他被看守的侍衛帶到了另一間屋子。 羅洲王打量著他,冷笑道:好一個仇莫寧,竟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藏了這么多年,本王小看你了!你究竟是誰? 若論藏匿騙術,還是王爺厲害。昔年你隨帝后征戰,于戰場受傷,倒在我家門口,假裝山野中人,哄得我和jiejie為你療傷,那演得才是真像。 仇莫寧平靜開口,取下脖頸上的靈石,身上的偽裝漸漸褪去,露出了俊俏無比的男子面容。 羅洲王驀地臉色大變,手中杯盞落地,發出啪的碎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