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每天在所有傷痛與欺騙活下來的雪川凜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見一見那溫暖著所有的太陽。 就那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那位朋友出現了。 他是在夏天出現在雪川凜的世界里的。 夏天的天空晴朗,空氣溫輕,萬物生長出嬌人的姿態,風吹過都是溫柔的味道,那一切都是無比燦爛的,如他一般燦爛,如她喜歡的太陽一般溫暖。 那是與她完全相反的存在,她就如冬日,冰冷,克制,遙遠,孤寂,是與所有燦爛溫暖所背離的。 那位朋友是作為最新的一批暗殺者待選名單的其中之一,他與所有孩子不同,冷靜淡定,善良溫暖,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會向人露出最溫暖的笑容。 她開始不以為然,只認為再善良的孩子也會變得心狠手辣,而自己只要活下去就好,畢竟只是像太陽的人,永遠也不會是太陽的。 但奇怪的是,他真的比所有人都要不同,在搶奪或是欺騙的訓練中,他總能另辟蹊徑,讓所有孩子停止紛爭,又給所有人滿意的答案。 在一起生活中,他對于不公平的事情會直接阻止,就算危險也要拼盡全力改變,敢和管控人員理論,那些曾被所有人認為不可能的事情,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做。 也許真的如太陽一般,但對于只想活下去的她有并沒有什么意義,她甚至會總是抗拒躲避,心里覺得與這樣的人在一起是危險的。 可更奇怪的是,她與他明明還不認識,不應該有任何交集,他卻對她總是過度的好,總是用各種方式照顧著她,不管她怎么拒絕,他都會用溫暖的笑容繼續對她好。 那是從未有人對她的好,就算再怎么抗拒與逃避,她還是未能控制的信任著他,甚至產生了無法自拔的依賴。 自從他出現在她的世界里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她所生長的冰冷黑暗的世界,終于出現了屬于她的太陽。 可是。 那樣的日子并沒有過很久。 幾個星期的某一天。 在露天的四角斗場,隔絕中心斗場的是參天的鐵干牢籠,牢籠外的高臺裝潢高貴,坐著的皆是政客權貴,用一層玻璃與明亮的光線隔離,藏于坐席的黑暗中。 斗場里,他們會將挑選出的所有孩子放在里面,匕首利器被人隨機拋入,搶到匕首利刃的孩子便會開始廝殺,當孩子中只剩下一個時才會被放出來。 如果孩子中沒有人敢動手,他們會再放出野獸,當野獸撕咬了部分孩子后再重新關回去,而那個時候被恐懼與求生欲占據的孩子便會不顧一切的自相殘殺,當然,他們的所有舉動,都只是會被當做玩物一般的供人觀賞。 這就是[影]組織下的娛樂游戲,目的是與所謂的權貴建立合作,同樣,這場角斗場也會是挑選暗殺者的重要一環。 在餓久的猛虎面前,稚嫩的孩子們哭喊求救,成片的血液染紅了夏日的天。 所有孩子們都知道,被挑進斗場的孩子就相當于死亡,而這次,雪川凜被選中了。 在進入斗場前,所有的孩子都會被黑布蒙住眼睛,完全看不見一點陽光,雪川凜在驅使下跟著進去,只聞得到如鐵銹般的血腥味。 她早就因先前的訓練受了傷,衣衫襤褸,粗略的包扎仍然會傳來疼痛,旁邊的人推推搡搡的,沒有人顧及她,在下令摘下黑布時,她還蒙著黑布,在黑暗中迷茫的張望。 在或近或遠的腳步聲中,她感覺到有人靠近而防備性的后退著,緊接著,只感覺那人更快的涌向她,后腦勺一片灼熱的溫度觸碰過來,那人輕輕的解開了蒙住她眼睛。 刺眼的光皆數涌入,她本能的瞇了些眼,卻還是清楚的看見了那人,他有清澈好看的湛藍色眼眸,黑發略散,朝她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 “沒事吧?” 他問她,在即將自相殘殺的戰場,他如此不合時宜的問她。 不過,如果是他的話,又似乎合情合理,因為是他,所有什么都是合情合理。 因為他的出現,她好像也沒有那么不安了。 這場角斗和無數次以命相搏的訓練沒有什么不同,在這里,每天都會有很多孩子進進出出,生生死死,就算是多少次合作的同伴也都會互相背叛。 在組織里,為了活下去是可以利用一切的,因此,他們是不可能對一個人產生信任的,雪川凜作為從中茍延殘喘活下來的其中之一,心里是再清楚不過的。 但對他是除外的,她是相信他的。 可在這樣自相殘殺的斗場,信任往往才是最為致命的東西。 ——“我聽說,那是斗場上最精彩的一場,在接連幾個小時的爭斗中,最后只活下兩個人,也就是阿凜和那位朋友?!?/br> 電波夾雜著嗓音清朗,帶著愉悅的欣賞,站在馬路對面的奈倉先生繼續笑著,手指點著下巴,眸中閃爍著幾分精明之笑,道。 “而斗場的規則是,只能活一個?!?/br> 在已經綠燈的馬路邊,雪川凜拿著手機的手不住顫抖,另一只手只覺沉重不已,她費力掩住滿是戾氣與悲傷的眼睛,咬緊牙關想要克制住情緒,可顫抖的所有舉動都帶著恍然。 她想要呼吸,想要說話,可那無形的重壓在此刻讓她什么都做不了,腦子里不斷反復著的畫面帶她回憶著當時的記憶,明明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她卻疼得要死掉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