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堂皇，我看了一眼不遠處等候的沈南嶼，笑了笑問：“這也算是一種投資么？”

    律師一愣，隨后哈哈大笑，“當然?！?/br>
    第二天律所派人來送文件，果不其然的，又是沈南嶼。

    這次只有我們兩個人，他看起來不那么官方，神情自然很多。

    我從面前的文件里抬眼，隨口問：“你怎么總干這些跑腿的活？”

    沈南嶼倒是坦然，說：“想見你?！?/br>
    如果這句話是傅之珩說的，我會覺得他輕佻，但沈南嶼不一樣，說話時認真看著我，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于是我也不好輕視他的真誠，用同樣認真的語氣說：“你知道我下個月訂婚?！?/br>
    沈南嶼并不因此退卻，說：“我也知道你的伴侶并不忠貞?！?/br>
    “那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蔽艺f。

    “我喜歡你，也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鄙蚰蠋Z說，“如果你想用破壞別人家庭這樣的借口勸告我，我可能不會接受?！?/br>
    “……”我啞然失笑，想了想說：“可你確實在破壞別人的家庭?！?/br>
    “家庭”這個詞我至今仍不太習慣，說出口時莫名感到別扭，而沈南嶼面色坦然，說：“我不在乎?！?/br>
    他或許真的不在乎，從我認識他那天起，他對大部分事情都是淡漠的，我看不出他在意什么，也看不出他不在意什么。好像只有少數面對我的時候，他會有不加掩飾的快樂和苦悶。

    “我不認為名存實亡的婚約可以束縛你的自由?！彼卣f，“你還沒有嘗試過除了傅之珩之外的可能，難道不覺得遺憾嗎？”

    說著他繞過辦公桌走到我面前，單膝半蹲，仰頭看著我，過了很久，說：“我會比傅之珩做得更好?！?/br>
    沈南嶼的眼皮很薄，睫毛長而不翹，鼻梁和下頜的線條不像傅之珩那樣凌厲，而更多了種出塵的淡薄和清冷，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山麓薄雪。

    這樣一個本該被仰望和追逐的人，現在蹲在我面前，望向我的目光傾注了難以言說的眷戀，就好像我的答復對他來說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很難相信沈南嶼會有這樣直白而熱烈的情緒。

    “對不起?！蔽艺f，“我不想談戀愛?！?/br>
    “我知道……”他垂下眼簾，說：“如果不是談戀愛呢，只是在你需要的時候讓我陪著你，哪怕用我來消遣解悶，也不可以嗎？”

    “這樣的話，和朋友有什么區別？”我皺著眉頭問。

    沈南嶼看向我，搖搖頭說：“不一樣?！?/br>
    他牽起我一只手，小心地握住，放在自己左胸口，說：“我不會因為朋友心跳得這么快?！?/br>
    掌心下的胸膛真實而溫暖，包裹著一顆用力跳動的年輕的心臟，我試著動了動手指，透過白襯衫，指尖仿佛能觸碰到他溫熱的皮膚。

    “試著開始一段新的關系，不好嗎？”沈南嶼看著我說，“不用喜歡我，也不用給我承諾?！?/br>
    雖然我不想過多揣測沈南嶼的意圖，也不覺得他像傅之珩身邊的那些人，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但他這么說，我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一些不好的聯想，抽回手說：“你應該明白，這是出軌?！?/br>
    他很輕地笑了笑，說：“我知道你不在乎?！?/br>
    咚咚，助理在外面敲門：“老板，傅先生過來了，在樓下等您?！?/br>
    傅之珩？過來怎么不提前告訴我……我條件反射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沒電了。

    “知道了，等我一下?！?/br>
    說完我收回目光看向沈南嶼，“你……”

    “我在這里等你?！彼任议_口。

    無奈我只好嘆了口氣，說：“隨你吧?！?/br>
    我以為傅之珩來找我有什么要緊事，結果只是送蛋糕。

    他副駕上放著某個五星級酒店的下午茶禮盒，一層是花和水果，一層是兩粒甜品和一小罐紅茶，見我下樓他忙不迭拉開車門，摘了墨鏡隨手插進胸前口袋，對我露出一個和下午三點的太陽一樣明朗的笑，問：“上班累嗎寶貝兒？”

    我低頭看看他又看看禮盒，一時失語，“……不累?！?/br>
    “今天出去談事情路過這家酒店，想起你在國外的時候喜歡吃他家的紅絲絨，順便給你帶了一份?！备抵裣萝囎叩轿颐媲?，像平常一樣隨手摸了摸我的頭發，說：“今晚有個應酬，我晚點回家?！?/br>
    “嗯，知道了?！蔽艺f。

    “工作別太累，注意休息?！彼粗业暮竽X勺把我拉向他，在我額頭落下一吻，然后又意猶未盡地親了一下我的鼻尖，說。

    他熾熱的吐息噴拂在我皮膚上，讓我的睫毛不自覺地撲閃，眨了眨眼睛問：“你呢，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好多了?！备抵竦穆曇粢琅f有些沙啞，“本來也沒什么事?！?/br>
    “晚上應酬不要喝酒?！?/br>
    “知道了老婆?！彼偷鸵恍?，用一個吻堵住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我的嘴唇，說：“聽你的?！?/br>
    從前的傅之珩只是喜歡動手動腳，現在卻動不動喜歡動嘴。我拿他沒辦法，漸漸習慣之后覺得，被親吻的感覺好像也不壞。

    “好了，我要回去開會了?！彼砰_我，最后親了親我的額頭，說：“來見你一面，我可以再接著工作十二個小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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