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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是不是,不知道亂動會走針!”針尖刺破血管,造成局部皮下出血,嚴重的話整只手都會腫起來。 這常識三歲孩子都清楚。 “那哥別亂動?!必胄呛絺忍芍犓?,閉著眼睛假寐輕笑。將緊握的兩只手拉在眼前。 阮芳雨小幅度掙了下,仉星航抓太緊沒掙脫,輸液管又晃了兩下。他徹底沒了法子,消極地在床邊坐下,頹唐說:“我真是無語了。你就是塊狗皮膏藥,粘上了就拉扯不掉?!?/br> 仉星航依舊只是笑,嗓音混著鼻音聽起來懶散愜意?!案邕@么慣我,我當然扯不掉?!彼麑λ?,幾乎做到了有求必應,仉星航又怎么能不得寸進尺。 . 阮芳雨坐在床邊椅子上,單手cao作寫卷子效率慢了不少。周圍異常安靜,門口那兩只麻雀也在剛才關門時驚飛。 有時候環境太安靜也不適合學習,容易走神,思緒會飄。阮芳雨握著筆,筆尖摩擦卷面的沙沙聲逐漸消失。腦中憶起和仉星航剛認識的那夜。 這些年,那段記憶一直被他關在密不透氣的匣子,埋在心底最陰暗處,每每觸碰都悔不當初。 因為那夜發生的事情太讓人反感惡心,以至于扭曲了他今后的性格。 此刻萬籟俱寂,心中長出無數細小觸角,糾結著靠近盒子,掀開一個縫隙,試探打開…… 阮芳雨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能保持心平氣和了,勉強將自己置身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發現那天本身就是晦氣的。 . 那夜大雨瓢潑,電閃雷鳴,手臂粗的電光撕裂天邊,末梢炸開一片。風很大,雨很冷。阮芳雨渾然不覺傘已經被吹翻面,僵硬撐在頭頂,在大雨沖刷的街上踽踽獨行。 那時候他只有十四歲,剛從醫院出來。 醫生告訴他,阿嬤的眼睛耽誤了,這輩子都不會復明。這句話無論是向前還是向后,都意味的太多。 暴雨如注,模糊了兩側房屋街道,看不清周圍景致,只聽到雷點連著雨點嘩啦。昔日熟悉的街巷變得模糊,他甚至連回家的路都分不清。 . 在這種情況他下,他遇到了仉星航。雨點被狂風卷著拍在臉上,阮芳雨原本什么都看不見,但抬手抹臉的瞬間,睜開了眼,一道閃電正從頭頂劃過。兩個巧合,一瞬光明,他在天塌地陷間看到蜷縮在垃圾桶旁的仉星航。 像只被遺棄的小貓。 阮芳雨從懂事就知道自己是被撿回來的,許建三每每形容他都會說像只被遺棄的貓兒,蜷縮在巷口那棵老槐樹下?;蛟S是這一點共鳴,也或許是走投無路的阮芳雨想找份寄托,茫然地抓住點東西,什么都行。 他知道很危險,可他還是不受控制走過去,伸出手,沙啞問對方要不要跟自己回家。 . 他們并肩走過了漫長的黑暗,但阮芳雨還沒看清對方長相就被摁在了地上。他們滾過半間屋子,鋪天蓋地的木質信息素將他充斥包圍,順著呼吸灌進胃里,攪弄的他作嘔。 他們渾身濕透,緊密相貼,撕咬、啃噬、骨骼碰撞骨骼,鮮血混在一起…… 阮芳雨被強迫給了標記,盡管只是個臨時的,但也是他在強制中被迫屈從的恥辱。 . 一聲細微鼻音將阮芳雨拉回現實,記憶從昏暗血腥深夜回到明亮的校醫室,消毒酒精的味道浮在半空中。他盯著手里卷子訥訥眨了下眼,才恍然發現自己翻完了那段從不敢觸碰的記憶。 睡夢中的仉星航緊蹙眉頭,無意識勾起手指更緊握住阮芳雨的手。點滴打久了,他的指腹帶著絲絲涼意,連以前溫熱的掌心都涼了。 阮芳雨放下卷子,回憶牽動下他恍惚了,目光觸到如今的仉星航,有一瞬間難以遏制的厭惡從心底流出。但他大概已經習慣去照顧別人,用溫熱的手握住仉星航指尖,小幅度揉搓,將體溫傳遞過去,替他暖熱。 在沒遇到仉星航以前。他想:如果有一天再相遇,無論何時何地,他一定會瘋狂報復,不惜代價,要讓那人知道被迫的屈辱是什么滋味。他原以為這份恨濃烈地刻在骨子里。 可再次相遇那天,竟然是仉星航先認出了他。 阮芳雨的恨意不知道在何時泄氣。而那段記憶,也可以從緊閉的匣子中敞開,曬曬太陽。 他遠沒有自己想的那么恨他。 阮芳雨垂著眼眸,睡夢中的仉星航緊緊抓著他手,額前發絲滑落在枕頭上,露出一小塊結痂的傷。阮芳語蹙起眉頭。剛才給他擦身體時指尖就觸過好幾塊起伏不平的軟rou,那是傷口結痂后的增生。 他突然就想:仉星航那天,為什么會一個人倒在外面? 第33章 留下來陪我 校醫提著暖水瓶回來時候見關了門,一推開就是手拉手的膩歪場景,頓時啼笑皆非。心說現在小孩越來越無法無天,當他地盤是小公園呢,還敢關起門來談戀愛。 阮芳雨在門推開瞬間抽手,仉星航頭還昏著,緊蹙眉頭,下意識抬手遮擋門口投來的光。阮芳雨怕他走針,趕忙撐住床沿欠身又一把抓了回來。 仉星航睜眼,阮芳雨弓腰撐在他胸前,抓著手腕。四目相對,姿勢詭異,氣氛曖昧。 “我不是?!比罘加昝τ炙墒滞嘶厝?,校醫臉上寫滿世風日下,阮芳雨覺著自己麻了,他說:“我們沒有談戀愛。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要說明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