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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橙站定在紀時晝身前。 女孩子白凈的臉上映出一種愛慕的紅光,紀時晝只掃了一眼便把視線落到她身后的方霽身上。 “你是只有這一件衣服穿嗎?”他問方霽。 方霽愣了下,扯著自己衣擺看了看,這不是挺好的,“昨天剛洗的?!?/br> 雖然已經十八歲,但是被mama看到弄臟衣服還是免不了一頓說教。 “小橙和小堯都還小,不懂干凈就罷了,方霽你都多大了???”女人的聲音永遠溫溫柔柔,指責不像指責,仿佛只是與你拉拉家常,她就坐在那一席床上,永永遠遠坐在那兒。 方霽不想被mama批評,從來都好好保護衣服。 昨天新洗的半袖還散發著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他有些固執地看回去,卻見紀時晝嘴邊掛著笑,好像故意招惹他。 有病。 他在心里嘀咕,又給紀時晝使眼色,眼睛眨個不停。 紀時晝正大光明:“放心,我沒忘?!?/br> 許橙轉過頭,他眨眼的動作僵了,旋即擺出無辜的眼神給meimei看。 他們從公交車站走回鎮子,一路上許橙都在和紀時晝講話,她烏黑的發辮在身后一甩一甩,活潑極了。 方霽卻心事重重的模樣,尤其是走到一家汽修店門口,他忽然催促許橙快點走。 誰知許橙擰過頭,用一種挑釁的目光看他,“怎么?你怕啦?” 方霽又開始咬嘴唇,疼痛讓他閉了口,之后再也沒說話。 紀時晝在觀察他,刻意走和他一致的步調,跟他并肩,“你剛剛在害怕?怕什么?” 方霽敏感地抬起頭橫了他一眼,“別忘了你答應的?!?/br> 紀時晝又笑了,酒窩淺淺的,五官還沒張開已經透出一種英俊的妖異,“你也別忘了你答應我的?!?/br> 方霽抿住唇。 這相當于一個承諾,在紀時晝想到自己要什么之前,他都沒有辦法兌現。 但他還是點頭了。 許橙剛滿十四歲,還什么都不懂,只曉得紀時晝長得好看,長相又不能當飯吃,更何況這人的性格這么古怪。他已經答應mama了,要照顧好meimei,和紀時晝過多接觸對他們沒好處。 紀時晝不屬于這個小縣城。 他和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終于走到鎮上,方霽適時提出去給兩個人買飲料,臨走前朝紀時晝對口型:“現在就說?!?/br> 紀時晝:好的。 方霽:“……” 許橙再次扭過頭,瞪了方霽一眼:“你們又再說什么悄悄話?” 方霽灰溜溜去買果汁,等待的過程中好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脊背都不由挺直了,朝四下張望許多次。 ——什么都沒有。 大概是他想多了。 他接過果汁,掏錢付了賬,拿過老板的找零遠路返回。 紀時晝把許橙惹哭了。 女生哭得梨花帶路,睫毛膏和眼線一并花了。 原來還是化了妝,更精細耗時更長的妝,一下全花了,只余下狼狽和抽泣。 方霽扔下飲料沖過來就想給紀時晝一拳,被紀時晝攔住了,甚至扯過手腕,牢牢固住他肩膀,在他耳邊講:“是你要我拒絕她的,我拒絕了?!?/br> 方霽蓄勢待發的拳頭一下沒有了抬起來的理由,兇狠的目光變得遲疑,扭過頭看哭成淚人的meimei,不確定道:“但你把她弄哭了?!?/br> 紀時晝像是聽不明白,歪過頭逼他直視自己:“不然你要我怎么拒絕?” 方霽答不上了。 他從來沒處理過這種事。 那是他沒有當場聽到紀時晝的拒絕。 紀時晝說:“我對你沒有感覺,更不可能和一個初中生談戀愛,如果不是你哥,我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不要讓大家都不好做,見好就收怎么樣?” 他從來不懂委婉,說出的話不近人情至極。 刺傷一個人遠比說一些迂回的話有用多了。要是能怨恨他就更好了,恨意味著不再有交集。 這是師瓊教給他的。 方霽給他的任務他完成了,卻差點又被方霽打了一拳。 紀時晝多少有點委屈,抓住方霽手臂的力氣大了些,印上一圈赤紅的印子。 不知道能不能聽到骨骼錯位的聲音,他心里想卻沒有真正實施。 許橙哭夠了,拉住方霽:“你是還嫌我不夠丟人嗎?” 周圍好多人都在看他們,看“小學生”的愛恨糾葛。 儼然是把他們的關系重新攪和、新編。 犁縣太小了。 小縣城里沒有秘密。 方霽一下變了臉色,又變成乖巧的狗狗。 這件事是他做錯了,只以為紀時晝拒絕meimei就好了,meimei不再想著他就好了,卻忘了meimei的感受。 他聽話,跟著許橙走了,紀時晝還想跟,被方霽用眼神警告。 “你約我出來,又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奔o時晝停留在原地,“真有你的,方霽?!?/br> 方霽張了張口,思來想去只能丟下一句:“下周說?!?/br> 在許橙聽來就是威脅,意思是你下周等著,我一定搖人揍你。 她受不了了,狠狠抹了把眼睛,走遠一些才開口說:“你能不能別和陳響那幫人混在一塊了,我根本不需要你保護,他們一聽說我是你meimei都不敢動我,我到底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