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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霽正在解安全帶,伴隨“咔噠”一聲,他抬起頭,“在用,怎么了?” 紀時晝無聲看他。 方霽又不確定了,從口袋里掏出來看,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關機了,怎么按都打不開。 于是又一臉無辜地望向紀時晝:“可能是沒電了……你給我打電話了?” 紀時晝抱臂,神情冷淡:“沒有,有這功夫我都死過一回了?!?/br> “小晝?!狈届V連忙制止,“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br> 紀時晝更加面無表情。 之后把手機充上電,方霽才發現紀時晝給自己發過消息也打過電話,他都沒收到。 換手機的事情紀時晝不止一次提過,但他還是覺得手機能用就不需要換。 這部手機他用了將近四年,還是自己來曙城前mama留給他的餞別禮。 方霽不經常用手機,這點連池杰都吐槽過,說方霽活得還沒他一個奔四的人趕潮流。 可方霽生命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那個小縣城里度過的,犁縣像舊時代里遺留下的古物,窄窄的街巷與擁擠的攤市、飛揚的塵土味和一棟接著一棟連在一起的矮矮危樓,天空被壓得很低,人生活在這底下,心思單純又狹隘。 方霽出生于方家村,八歲那年父親意外死亡,母親改嫁,他從村子移到另外一個村子。犁縣小得可怕,裝不下秘密,也給人帶來不了希望,許許多多的年輕人往外奔走,勢必要離開、要遠去。 剛到曙城時他有好長時間不適應,背著紀時晝找了份工作,人家看他是外地來的,欺負他什么都不懂,吭哧吭哧干了一個半月不給結工資。拖到方霽都覺出不對勁,找管事的去理論,被人挖苦一番,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他沒簽合同,工資不可能結給他。 方霽一氣之下把人給揍了。 四五個人都沒打得過他一個,最后大聲喊要報警,方霽才跑了。 他跑步也快,那幫人根本追不上他。 事后不敢回去,在外面轉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到天黑,紀時晝給他打到第五通電話,他才小心翼翼接通。 紀時晝劈頭蓋臉叱道:“方霽,你他媽是要等我死了才接電話?!” 半小時前還一臉狠厲揍人的方霽,此刻聲音輕得像哄誰睡覺:“小晝,別這么說話怪不吉利的?!?/br> 紀時晝深呼吸,吐氣,問他:“你現在人在哪?” “我不知道?!?/br> 紀時晝當即沉聲:“方霽,我現在跟你好好說話,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br> “我真不知道……”方霽蹲在馬路邊上,一臉茫然地環顧四周,“這地方哪里都是路,都長得一樣?!?/br> 紀時晝沉默,耐著性子跟他講:“你看附近有什么標志性建筑,告訴我,然后走過去,就站在那兒別動了,等我來找你?!?/br> 那一年兩個人剛到曙城,方霽二十歲,而紀時晝剛滿十八。 方霽迷路了。 需要剛成年不久的紀時晝來接他回去。 半個小時后,紀時晝找到他,看他渾身臟兮兮跟在土里滾了一圈似的,眉頭緊皺著問他:“你跟人打架了?” 方霽沒敢吱聲。 “別告訴我就因為這個你不接我電話?!?/br> 紀時晝整個人氣壓很低,馬上就要爆發了,方霽這才說明事情原委,說到“我什么都干了,他們不給我結錢”時,紀時晝抿住唇好像更加生氣了。 “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出去找工作?”紀時晝陰郁地掃了他一眼,“我以為你是不想整天待在屋子里……那邊的事我大致知道一點,電話不接我以為你他媽又跑了?!?/br> “小晝,別說臟話……” “方霽,你給我把嘴閉上!”紀時晝掏出手機不知在給誰打電話,方霽只能先乖乖站好。 認錯的態度他有了,而且很誠懇,希望小晝能消消氣。 過了一會兒,見電話還沒接通,方霽忍不住悄悄說一句:“小晝,我不會跑的?!?/br> 忠心也要表一表。 紀時晝比他高出一截,聞言眼睫低垂,目光下落掃了他一眼。 電話接通了。 “喂,是我,紀時晝?!奔o時晝直直看著方霽,依舊沒有個好臉色,對電話那邊的人也不客氣,“你店里缺人嗎?我給你介紹一個?!?/br> 于是方霽就到了池杰的餐廳工作。 本來不該如此的,來曙城是他完全自愿且必須的行為,卻給紀時晝添了不少麻煩,還讓他欠了池杰一個人情。 小晝卻說:“是池杰欠我一個人情,讓他這么輕松還上是便宜他了?!?/br> 方霽表示:“那還是我自己去找工作……” “然后再跟人打一架,再灰頭土臉地找不到回來的路?”紀時晝睨了他一眼,“你少給我找點麻煩吧?!?/br> “以后都不打架了?!狈届V保證,“不會給你惹麻煩?!?/br> 紀時晝沒有說話,大概是不信任他。 過了幾天拿著一沓百元鈔票扔到方霽面前。 方霽傻乎乎問:“伙食費?” 紀時晝的表情像是想揍他,但是忍了,丟下一句“你工資”。 方霽看都沒看那筆錢,追上去問:“小晝,你是怎么要回來的?” 紀時晝不告訴他,方霽有點緊張:“你找你mama……” “沒有?!奔o時晝打斷他,“不是她,和她沒關系,你別管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