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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三句離不開懟他。 看他啞口無言很有意思么? 謝涼張了張口,又覺得是自己早前做的孽,如今因果循環,報應加諸于身,也是活該。 他扯了扯嘴角,無奈地笑,行吧。 他把桌上的天青色酒壺收起來,我去給你烹茶。 齊然不置可否,拾起一塊桃花糕咬了口。 修長的手指被淡櫻色的糕點襯得格外白皙,在淺薄的天光下呈現出一種玉質的光采,讓謝涼難免又多看了一眼。 齊然卻壓根沒在意他的反應。 謝涼見他喜歡,斂了斂神收回目光,溫緩的聲音又染上一點笑意,都歸你,不用給我留。 齊然沒有說話,但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寫著自作多情四個大字。 謝涼忍不住想笑。 但他覺得笑出來絕不是件好事。 于是他忍了忍,轉身往院外走。 山間遼闊,也沒有草地樹木,顯得有幾分空蕩。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將謝涼的衣袍吹亂。 他彎了彎唇角,低下頭,露出一個意味不明,卻又在意料之中的笑。 良久。 天色愈發陰沉,風聲漸漸緊了。 在院落外的這一片空地上,慢慢地出現了一個黑色身影。 那人沉默著,低垂著頭,看不清神情。 面孔卻是清晰可辨的 謝臣。 作者有話說: 呀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ing是professor的 2個;灰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鳶 50瓶;嬌八巴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6章 問道(十七) 在謝涼來之前, 他便一直在這里。 齊然此前問及謝涼與他說了什么,謝臣平素從不說謊,不敢多說, 生怕被瞧出破綻,于是扯了個借口退出來, 正巧遇上謝涼拿著食盒上來。 他猶豫了一瞬,到底被不安驅使著, 做了自己從前不屑, 也從未做過的事。 他隱去了身形和氣息, 站在院外。 因而齊然與謝涼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舊傷。 這個詞在齊然方歸天元宗時他便聽過一次。 那時他那樣同掌門解釋,謝臣只覺困惑, 如今聽來, 心間霎時漫上一層涼意。 他在說謊。 沒有舊傷, 也不是什么氣血不暢。 是 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謝臣不想去想, 卻沒法不去想。 他平生一往無前, 寧折不彎, 他的劍, 他的道心, 他的清醒決計不允許他自欺欺人,沉溺于虛幻假象。 可他回首那幾百載的修行, 卻從未遇見過這樣的難堪。 不得進,不得退。 進退皆是殤。 ** 謝臣心底波濤翻涌, 面上卻不動聲色,齊然近日忙, 沒分出多少心神給身邊的人。 他只隱約覺得謝臣沉默了許多。 但對方原本便寡言, 齊然思索了一瞬, 便拋之腦后。 他這些時日一直在想對付蘇祗的方法。 在世界意識的看顧下, 純粹以修為取勝很難,謝涼與謝臣同歲,卻在進入化神境后修為久滯初期,可蘇祗進入化神境才這么一點時日便進階中期,他們在這一點上毫無優勢。 而陣法符箓需借天地之勢,若世界意識干涉,實在太不穩妥,因此,他想起了原主記憶中的一段。 他曾分裂出一縷神識寄于蘇祗的識海。 當時雖與本體割裂,但齊然近日幾乎收回了掌控權。 關鍵時刻,瞬息之間足以決定勝負。 這不失為一個辦法。 但世界意識似乎察覺到了。 每當他有所進展,反噬便接踵而至。 不過隨著他對天地體悟愈深,觸及的法則愈多,修為漸漸增長,世界意識能動用的力量似乎也在減少,仿佛有著什么阻礙一般。 而后忽然在有一天,他布置完最后一個門派的陣法,感覺到了一種征兆。 仿佛時機成熟。 他隱約察覺到,或許這一次就可以恢復化神中期,將世界意識對他的壓制徹底消除。 于是齊然便準備回宗閉關。 他知道自己對身邊人有所冷落,便主動提出了讓謝臣隨他一同去。 很罕見的,謝臣拒絕了他。 齊然怔了一下,便聽謝臣低聲朝他說,魔子窺伺在側,來勢洶洶,我們之間總要有一個人在外面看著,以備不時之需。 齊然下意識便道,不是還有謝涼嗎? 謝臣神情一頓,抿了下唇,看著他的眼神霎時幽深起來,他不會擔這個責任。 齊然被這一眼看得怔了下。 他后知后覺,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謝臣卻垂下了眼,面無表情地開口,聲音很淡,你如今很相信他。 語調平平的一句話,聽得齊然忍不住笑了。 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揚,深邃的眼尾彎下一個弧度,盡是笑意風流。 好酸。 謝臣抿著唇,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嗓音仿佛拉在弦上,桃花糕很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