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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助理神色不變,似乎沒聽出他語氣里的諷刺。 他步伐穩健地帶領著兩人往前走,客氣地回了句:齊總也是剛剛才回來。 片刻,他站定,伸手推開會客室的門,說:兩位在這里稍等片刻。 齊然是二十分鐘之后到的。 他慢悠悠地喝完了手里的咖啡,才站起身,去了樓下的會客室。 男人一身黑色西裝,面容俊美,行走間手腕處一粒深藍色袖扣在燈光下輕輕晃動,折射出的光芒無意識閃過青年的臉。 青年目光一頓,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打磨鉆石的工藝。 單是這樣一對袖扣,就至少要三十萬。 他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說了句:堂哥,現在見你一面還真難啊。 別這么說,中年男人斥了一句,轉過來看著齊然說:小然,你堂弟他也是很久沒見到你,心情太激動了,所以有些口無遮攔,你不會見怪吧。 齊然勾了勾嘴角:當然。 中年男人嘆了口氣,滿臉悲痛地說:唉,小然啊,當初你父母出事,二叔我萬分痛心,一直想要把你接到家里來住,卻怎么也找不到你的蹤影。 他說著,用手指抹了下發紅的眼角,關懷地問:那幾年,你去哪里了?過得好不好? 齊然深深地看著他,唇邊噙著一點似有似無的笑意。 他的眼神太過透徹,仿佛能洞穿人們所有隱秘的心思。 男人的表情僵了一下,移開目光,又嘆息著說,唉,我也不問了,想必那些年你也過得很艱難,不過也已經過去了,看到你現在這么厲害,二叔大感欣慰。 我們齊家這一輩,最出色的就是你了,想必你父母若是泉下有知,也會為你高興的。 齊然淡淡道:應該不會。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 他有些沒反應過來,幾秒后尬笑了兩聲,用一副十分親昵的口吻說:你這孩子,跟二叔開玩笑呢。 對方還要繼續表演,齊然卻不想再看下去了。 他微微抬了抬下顎:找我有什么事? 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讓青年的臉上露出了不忿。 他就要開口,被中年男人從身后拉了下衣服。 青年想到自己的目的,憤憤地閉上了嘴。 齊二叔心里有點不妙,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呵呵一笑,語氣很是和緩:瞧你這孩子說的,二叔只是知道了你的消息,所以想來看看你罷了,哪有什么事。 齊然嗯了一聲,順著他的話說:那我還有一些工作要忙。 說著,他作出轉身離開的樣子。 等等 齊二叔叫住他。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齊然,有些難為情地說:其實二叔今天找你,也是想讓你幫個小忙。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知道的,自從公司破產,大哥大嫂去世,許多人都在對我們落井下石,我和你二嬸年紀大了也沒什么,但是你堂弟還年輕,他好不容易從國外留學回來,那些人卻連一個總經理的位置都不肯給。 說到這里,齊二叔的臉上也忍不住生出些憤怒,明明都是美國回來的博士生,憑什么他們可以年薪百萬,我們就只有十萬,這難道不是欺負人嗎? 青年一副同仇敵愾的神情。 齊然卻勾唇笑了一下。 他問:你們知道adidas和adidos的區別嗎? 齊二叔面皮一抽。 青年先憋不住火氣,指著他罵:齊然,別以為你有點錢就了不起了 齊然打斷他:你在哪所大學? 青年懵了一下,卡殼了。 過了半天他才磕磕絆絆地拼湊出一個名字,還十分不確定:斯,斯格斯格藍尼? 齊然似笑非笑:讀了這么久,連大學名字都記不清? 青年臉色漲紅,心虛地側過頭,哼了一聲。 齊然注視著中年男人,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們的來意,但你打錯了算盤,奇恒從不接收紈绔子弟。 齊二叔的心登時一沉。 他試圖繼續打親情牌:可是小然,我們是你的親人,一家人就應該互幫互助的 你錯了。 齊然笑了笑:我不是齊家的孩子。 什,什么?! 齊二叔滿臉震驚。 他不敢置信地說:小然,這個玩笑不是能亂開的,你自小在齊家長大,怎么可能不是我大哥的兒子 話雖如此,但他的心底卻不由冒出幾分相信。 因為齊然的長相實在是和他的哥嫂沒有半分相似,而且從小到大,他的大哥一直對這個兒子有種不正常的漠視和厭惡。 他越想越懷疑,越想越明白,臉上不知不覺帶了點了然。 齊然沒再說話,抬步向外走。 齊二叔見他要離開,也顧不得自己先前的目的,連忙追問:那我們齊家真正的孩子在哪里? 齊然聞言,瞥了眼一旁似乎若有所思的青年。 他微微一笑,語氣帶著點嘲弄:你追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