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 第47節
盛席扉笑著忙把電腦抱起來,等徐東霞又坐下了,才敢把屏幕露出來。秋辭最新的留言是:“我繼父回來了,我要去che了?!?/br> 盛席扉忙問:“你晚上住賓館嗎?”但是秋辭估計已經在開車了,沒有回他。 盛席扉握著鼠標,把兩人今天的聊天內容又回味了一遍,合上電腦,組織了一會兒語言,問徐東霞:“媽,你還記得你是教秋辭初幾嗎?” 徐東霞立刻警惕地抬起頭,毫不掩飾對秋辭的厭惡,“你問他干嘛?我不是和你說別跟他來往了嗎?”隨即受驚似的追問:“他又纏著你了?” “媽!你為什么——” “你先說!他又纏著你沒有!” 盛席扉用力咽了一下,“沒有,我是……想起之前融資的時候的顧問是秋辭以前介紹認識的,想謝謝他?!?/br> 徐東霞放了心,隨即一個白眼:“謝他干嘛?不用謝,我兒子能融資成功是我兒子有本事,我們不欠他人情?!?/br> 盛席扉一口氣堵在喉嚨里,用力撓自己腦袋,抓得頭皮疼,實在是忍不住了:“媽,你別那么說秋辭,他之前對你那么好,還幫咱家那么多忙,你不能因為他小時候犯過一個錯誤就對他有偏見。你教了那么多學生,也沒見你對誰這種態度——” 徐東霞惡狠狠地打斷他:“還真是,我教了那么多學生,最壞的就是秋辭!好兒子,你從小就聽話,今天這事兒你更得聽你媽的!媽都是為你好,別人對你好那都有可能是想害你!你千萬千萬得答應你媽,以后絕對不能跟秋辭來往了,他要是纏著你,你就躲著他,咱不貪他那點兒人緣,咱們受不起。再說了,他可是那個啊,惡心死了,變態!媽怕他對你造成不好的影響!” 盛席扉在心里駁回去:“晚了?!爆F在往秋辭身上捆繩子的時候,自己哪次不比秋辭興奮得更快?之后做的時候哪次不比秋辭更激動?要說是變態,自己恐怕比秋辭還更勝一籌。 徐東霞見他不吱聲,以為他是和往常一樣“聽話”,便又說起娶妻生子的事。 秋辭回復了:“我到了?!庇謫査骸澳阍诶霞议_過房嗎?” 盛席扉在他媽眼皮子底下打字:“以前沒有,今天能不能嘗試一下?” 收到秋辭給他的定位和房間號,盛席扉對徐東霞說:“媽,我高中同學知道我回來,想叫我出去喝酒?!?/br> 徐東霞立馬笑逐顏開:“哎對,多跟以前知根知底的同學們聯系,雖說你在北京發展,可咱們家里的關系也不能斷。你這么有出息,你同學們肯定都爭著搶著和你做朋友,正好也問問你同學,有沒有認識單身的女孩子,幫你介紹一下,最好是知根知底的才放心……” 盛席扉飛快地拿手機錢包鑰匙,鞋都來不及提上,踩著鞋后幫沖他媽揮了下手,“媽你先睡啊,我回來得晚,別等我!”趕緊逃出去。 第78章 打情罵俏 盛席扉覺得真巧,秋辭住的酒店是他本來要辦婚禮的酒店。但他馬上就想明白了,他媽給他預訂的婚慶酒店必然是全市最好的,而依秋辭那花錢沒數的習性,他自然會選這里??墒⑾槿栽敢獍堰@必然的巧合理解為緣分。 前臺問清他的身份,立刻就有人熱情地過來帶路,他一開始以為是酒店服務好,坐進電梯才發現那服務員一直好奇地偷偷觀察自己。他下意識看回去,那偷偷打量的眼神就被嚇跑了。 盛席扉這才體會出剛剛那兩個服務員表現出的熱情其實是獵奇者的雀躍,愉快的心情微微下沉,并且疑惑這服務員是怎么看出來的呢?是因為時間太晚了嗎?還是因為秋辭跟前臺交待時露餡了?秋辭那么慎重,第二條猜測不可信,也許只是因為秋辭的長相和氣質太出眾了,容易引起別人的觀看。這時他更疑惑了,現在大家對這種事都這么精通了嗎?怎么他當初要費那么大勁兒才想明白。 電梯加速、勻速、減速,停下來,盛席扉的心情也跟著超重失重,最終停在馬上要見到秋辭的喜悅中。 到了秋辭住的那層,盛席扉對服務員說自己知道房間號,不用他送了。親眼看著這好奇心過盛的服務員進了電梯,他才來到秋辭門前,按響門鈴。 門很快就開了,露出秋辭的半邊身體和一只手。盛席扉被他抓住衣領拽進屋里,兩人摟抱著親到一起,四只腳里騰出一只把門踹上。 秋辭穿的是酒店的棉布浴袍,比他平時穿的絲綢浴袍樸素,也更憨厚,讓人覺得不用像之前那樣小心謹慎地對待。等盛席扉發現的時候,秋辭已經被他揉得衣襟大敞。 秋辭后背抵著墻,一手推他,另一只手攏好衣服。盛席扉的眼睛像風里的火苗一樣亂竄,只來得及在那坦露的胸膛上舔了一下,就被衣服擋住了。 秋辭輕笑著挨近他耳朵,私語地問他:“像不像偷情?” 盛席扉仔細去看秋辭微微瞇起來的眼睛和抵在唇間的舌尖,覺得他不是在諷刺,而是覺得刺激,在表達喜歡。剛降了幾度的腦袋又開始晃晃悠悠地升溫,他怕理解錯,試探地湊過嘴去,秋辭立刻仰頭叼住他的嘴唇,有些重地咬了一口又松開,“嗤嗤”地笑起來。 盛席扉也笑了,猛地將他手臂連同身體一起箍住,兩條結實的胳膊連成一條蟒蛇,如蟒蛇纏住獵物后那樣緩慢而不可反抗地收緊。獵物的胸廓被他擠壓得無法擴張,肺部沒法吸進新的氧氣,卻不怕死地更激動地索吻,舌頭都伸了出來。 盛席扉低頭叼住,嘴唇和舌頭都軟軟的,讓他心里也軟軟的。獵手先動了惻隱之心,松開胳膊,秋辭張大嘴拼命地吸氣,在他與墻之間軟綿綿地往下滑。兩人的嘴和胳膊都纏在一起,盛席扉和他一起倒在地上。秋辭一邊吃盛席扉的嘴一邊說地毯臟。盛席扉把他挪到上面,自己墊在下面,以地為席。 秋辭吃夠他的嘴,又吃了幾口他的臉和下巴,然后撐著他的胸膛去扒他t恤的領口,想看看他的肩膀。 盛席扉笑著側過肩,讓他看自己咬出的成果,還指給他:“這兩個是門牙咬出來的,這個是你邊兒上那顆小虎牙硌破的……全是上牙印兒,可見人類的上牙比下牙有勁兒?!?/br> 秋辭訕訕地松開他的衣領,“胡說八道?!?/br> 他想爬起來,盛席扉摟著不撒手。成年以后再在床以外的地方躺下就覺得奇怪了,但兩個人一起就覺得溫馨而充滿趣味。盛席扉的雙手搭在秋辭腰后,酒店的棉浴袍摸起來軟乎乎熱乎乎,挺舒服,“再躺會兒吧,反正都臟了?!鼻镛o笑他,盛席扉也滿眼笑意,問他:“阿姨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嗎?” 秋辭微微一怔,說:“沒有?!彼旖莿恿艘幌?,補充道:“明天?!?/br> 兩人先后爬起來,都覺得剛才在地上蹭臟了,沒往床上坐。屋里只有一把和床搭配的歐式扶手椅,兩人默認該由秋辭坐上去,而盛席扉站著。盛席扉執起秋辭搭在扶手上的一只手握住手里,秋辭任由他握著,眼睛望著前面的窗簾。 盛席扉忽然覺得,也許秋辭是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的,畢竟都這么明顯了。他還覺得秋辭也很喜歡自己。 秋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明天出結果,一般好像是得三四天。那里正好有一個醫生是我mama以前的學生,一定要跟著我們幫忙打點,我mama心里還挺不舒服,好像自己一世英名都毀在這次走后門上了。其實我們這種小地方干什么不需要找熟人?連我都知道這個……她就是這樣,對自己、對別人都嚴?!?/br> 又過了一會兒,秋辭抬頭用帶著疑問的語氣對盛席扉說:“我好像一點兒都不害怕,真奇怪?!?/br> 盛席扉手上加了些力道,在他手心手背上捏了兩下。 “你之前和我說,你父親手術前,你簽字的時候手都發抖;我今天簽字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一下,一點兒都不抖。我就很納悶,你不老說我心事重嗎?我平時就愛胡思亂想,這會兒倒冷靜了,真的挺奇怪的?!鼻镛o最后一句話藏進心里了,他想,原來自己真的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我爸出事之前我也沒想到我膽子那么小,我以前真以為我是那種泰山倒眼前都面不改色那種人??赡茉谶@種事面前每個人都和之前不一樣吧?!?/br> 秋辭輕輕地笑了,“是嗎?” 盛席扉學他聳肩,“沒準兒啊,也沒準兒是因為阿姨今天這就是個小手術……你在醫院看見和阿姨做一樣手術的人了嗎?別人是哭天搶地的還是怎么的?” 秋辭笑出聲,“誰做檢查的時候哭天搶地的?” “就是說嘛,你還是想太多。今天手術順利就挺好,等明天出結果就得了?!?/br> 秋辭想了想,點點頭,“你說得對?!庇终f:“其實我都假設好了,如果明天結果出來沒事,那最好;如果是良性腫瘤,可能也需要切除,但是我mama可能不想——我mama可漂亮了,生了三個小孩兒還特別苗條,她老說人不能注重外表,可其實她自己特別愛美。她要是不聽醫生的,不肯做切除,我就告訴我繼父,讓我繼父勸她。我繼父是明事理的人……不過到時候我mama肯定要怪我了……當然也可能是我多慮,我兩個meimei還那么小,mama應該挺注意自己身體的。生雙胞胎的時候她受了大罪,身體一下子就不好了,提前辦了退休,后來她一直就挺介意的,雖然她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她特別怕雙胞胎還沒長大她就……美不美的,哪有健康長壽重要?……當然這都是基于我繼父為人可靠的假設上。我畢竟沒法真正了解他,我看網上說有的丈夫就很不可理喻,妻子得了那種病還介意身材,不讓手術……要是我繼父也是那種人,我就把我mama和兩個meimei接到北京,我趕緊找工作,養她們三個還是養得起的。其實我早就說讓承旗和承旖去北京上學,但是mama說那就不是公平競爭了,相當于高考作弊。其實哪里有公平呢?我們這里是高考大省,考生是別的省的好幾倍,錄取人數卻不比別的省多,我是逃過這個了,承旗和承旖以后得面臨這么嚴峻的競爭,我都有點兒舍不得。你看,我mama其實比我還理想主義……萬一要是惡性的,就該怎么治就怎么治。我看網上說乳腺癌的生存率還是挺高的,而且萬一真惡性了,不管我繼父愿意還是不愿意,都是要手術的,那就沒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了。但是我又怕我mama太要強不肯說,她老覺得生了病就低人一等,我怕她越是嚴重的病就越不肯告訴親近的人……”他突然住了口,像說話時沒留神唐突到別人,其實只是自己唐突了自己。 盛席扉也聽出他最后那句不經意的話背后的殘酷,而秋辭平靜的表情更是讓他心疼。上高中以后就沒聽過有人管自己母親叫“mama”了。 “你什么時候想的這些?”盛席扉問。 “來的路上?!?/br> “以后開車的時候專心點兒,別老胡思亂想的?!?/br> 秋辭惆悵了一瞬,自嘲地笑出來:“習慣了?!彼ь^看盛席扉的表情,“你有沒有覺得我老是說矛盾的話?” 盛席扉揚起眉毛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又說:“不過你想說就說唄?!?/br> 秋辭看著他的臉,腦子里自發替他補出一句:“那么嚴謹干嘛,又不是答辯?!鄙駪B和語氣都有了。想象過為具體,秋辭把自己逗笑了。 盛席扉也笑了,問他:“你笑什么?” 秋辭仰著臉笑著搖頭。盛席扉抬起手,像抓籃球似的手掌大張開,輕輕地落到秋辭頭頂,像是要把他大腦里那些累人的念頭都吸出來。那只大手掌著秋辭的腦袋輕輕地晃了晃,問他:“老想那么多,累不累?” “累?!?/br> 剛剛盛席扉站他旁邊時,他就覺得兩人這姿勢太依戀了。那么可靠的軀體,就在他臉旁,讓人情不自禁想靠上去。但是太依戀了,太示弱了,他不敢。 這會兒盛席扉摟著他的頭,讓他靠到自己腰上。 “沒事兒啊,秋辭,我們等明天出結果?!?/br> 秋辭稍微轉了下頭,把臉埋在盛席扉身上,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只靠了一小會兒就立刻離開,并且站起身拉開些距離,這樣就是平視了,說:“我沒帶繩子?!?/br> 盛席扉挑了下眉。兩人顯然都產生了一些想法,但又都想等對方先說出來。 這種事上秋辭是不肯吃虧的,而盛席扉比他更沉不住氣。兩人對峙了一會兒,盛席扉先憋不住地問:“那,你還需要我留下嗎……”并補充:“我幾點回去都行?!?/br> 秋辭忍住得意,做了個表示無所謂的聳肩,“看你咯?!?/br> 盛席扉一邊高興一邊又驚訝他這么敢得了便宜還賣乖。兩人相互看著,忽然不約而同地覺出剛才做作,一起害臊地笑起來。 秋辭決定大方一點,坦白道:“你陪著我,我睡得香?!?/br> 盛席扉笑得露出牙齒:“哦,是嗎?” 秋辭一臉正經地點頭:“是,可能是你身上的瞌睡蟲比較多,隨便傳給我幾只就管用了?!?/br> 盛席扉被他逗得哈哈笑。 秋辭在他的笑聲里給他倒了杯水,問他要不要洗澡。 一提洗澡就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盛席扉看看表,十點多,玩兒繩子正合適,睡覺好像又有些早,就問他:“你困嗎?” 秋辭搖頭。 兩人竟一時為難住了,像是一輛列車不經意越過了終點站,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走。 “你平時這個時間都干什么?要是不加班的話?!鼻镛o問。 盛席扉受到啟發,“我們打籃球去吧!” “???” 盛席扉對自己的想法十分滿意,伸手去撈秋辭的胳膊,“現在就晚上還涼快點兒,我們去打會兒籃球。一直說要帶你運動呢,一直沒機會?!?/br> 秋辭往后躲,“啊,那還得換衣服……我都沒帶運動的衣服?!?/br> 盛席扉抓住他手腕往衣柜帶,“就稍微玩兒一會兒,又不是讓你打比賽,你看咱樓下早晨還老有人穿著三件套打球兒呢?!?/br> 秋辭心想誰跟你“咱”啊,繼續找理由:“我都洗澡了?!?/br> “回來再沖一把不就得了?”忍不住回頭看他,“你怎么那么懶?” 秋辭不樂意了,“我不懶,我就是不喜歡出汗?!?/br> 盛席扉笑著附和:“嗯嗯,對,你最愛干凈。你知道還有哪種動物跟你特別像,又愛干凈又不愛動嗎?” 秋辭知道他肯定要說“豬”,搶先罵回去:“你!” 第79章 羨慕你 進到電梯后,盛席扉忽然想起前臺那兩個服務員。他提著一顆心和秋辭走出電梯,郁悶地發現那兩人還在,看到他們后立刻露出壓不住的興奮,用自以為隱蔽的眼神交換無聊的信息。 盛席扉繞到秋辭身側,不讓那四行視線落到秋辭眼里,一邊緊張地留意著秋辭的表情??珊耷芭_那兩人見他沒有反應,竟然得寸進尺,看著他們竊竊私語起來。 經過前臺時,秋辭越過盛席扉往那邊看了一眼,停下來,稍一駐足,然后調轉方向朝那邊走去。盛席扉忙跟上。 秋辭走到前臺,依次從兩個服務員臉上看過去,每人分到好幾秒鐘。兩人中的一個忐忑地擠出八齒微笑問他有什么需求,秋辭沒理,視線往下落,像剛剛冷眼看他們長相那樣地依次掃向兩人的工牌,然后當著他們的面拿出手機,把兩人的員工號記下來。 秋辭收起手機,扭頭對盛席扉說:“走吧?!辈还苌砗笫鞘裁捶磻?。 出了酒店大門,空氣頓時溫熱起來,但不像白天那么燥人,因著夜里的清風,比室內的空調冷氣還要舒暢。 盛席扉嘴角翹得高高的,秋辭不由也笑了,問他:“怎么了?” 盛席扉感興趣地問:“你是嚇唬嚇唬還是真要投訴?” 秋辭有點兒矜驕地挑眉,“當然要真投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