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太子當小弟后他彎了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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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病愈不久,身體本就虛弱,若是再因為感懷先皇后傷感,有了什么好歹,里里外外的人估計都得被發落。 張太監悄悄靠近陳皎,小聲道:“陳世子,時辰已晚,殿下今日還未用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太子進偏殿多久,陳皎和眾人便在外面站了多久。眾人目光之下,她半點心思都不敢有,全程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站得筆直,生怕被扣上不敬先皇后的罪名。 聽到張太監的話,她也隨之嘆道:“是啊,這也不是辦法……” 張太監本意是想讓陳皎進屋規勸太子,見她裝傻充楞,當即無奈別嘴,轉過身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陳世子真不是個東西,平日里討好太子花樣百出,真到要用她的時候,膽子比誰都小。年紀輕輕,心眼倒是不小。 陳皎不是不知道張太監的意思,她心中卻有自己的章程。 太子殿下為生母祈福,自己貿然闖進去勸誡,算怎么回事。別看張太監這廝目光鄙夷,滿口忠貞愛君,他自己不也不敢上,見自己年輕覺得好忽悠,一心只想著指使自己呢! 又過了半個時辰,從太子進去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個小時!殿內燭光搖曳,陳皎也站不住了。 周圍人目光如炬,她在心中嘆了聲氣,在眾人的目光中,主動上前走到殿外,輕輕敲擊地木門:“殿下?” 做寵臣就是這樣,好事你有份,不好的事情你也得最先頂上。如今誰都知道她受太子看重,所有人都盯著她呢。 過了一會兒,屋內才隱約傳來太子的聲音:“何事?” 陳皎埋著頭:“微臣陳皎……” 她還沒說完,里面便淡淡道:“進來吧?!?/br> 陳皎并未著急,她先是掃了眼全身,發現衣物飾品沒任何不整,這才撩起衣擺,推門踏了進去。 那扇門重新被關上,陳皎站在這座小佛堂內,發現太子并不在其中。她順著道路往前走去,又過了幾道門簾,最終走到了大明寺的正殿,而太子殿下正獨自立于其中。 難怪剛才太子的聲音隱隱約約,并不算清晰。 主殿中央,一座金身佛像高聳立于正中。太子站于下方,跪坐于佛像下方的蒲團,面前擺著一張伏案木桌。他一手執筆,指尖微動,正垂眸書寫著什么。 聽見身后有腳步聲傳來,謝仙卿并未抬頭:“陳皎?” 陳皎當即應道:“殿下,是屬下?!?/br> “不必拘泥,過來吧?!?/br> 陳皎走過去,同樣跪坐于太子身旁,這才發現對方面前擺放著一卷地藏經,他正在抄寫。 怪不得今日太子如此反常地在佛堂內停留許久,原是為了這卷佛經。不過據陳皎了解,對方似乎并不信佛。 陳皎內心疑惑,卻并未言語,而是安靜坐于一旁,注視太子。 太子殿下身穿青色錦袍,頭戴玉冠。他跪坐于案前,垂眸淡然執筆時,青絲從鬢角垂落,氣質清逸出塵,宛若天人。 陳皎忽然想到太子的名諱,謝仙卿。 仙卿,仙界的上卿,在崇信神祗的古代,這個名字可謂貴不可言。若是其他人,恐怕會有配不上的嫌疑。但太子無論氣質風度還是相貌才華,都和名字相得益彰。 陳皎靜靜思索時,謝仙卿一邊抄經,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先皇后喪時我不過五歲,許多事情都記不太清。今日那枚杏脯,倒是讓我想起了母后?!?/br> 陳皎懂了,所以太子才會忽然想到為生母抄經。 耗費數個時辰,太子落下最后一筆,終于抄完了這卷地藏經。他看著經書,卻忽然說:“我不信鬼神。這卷經,大約無用?!?/br> 在佛堂內,他這句話無疑是大膽的,但沒人會指責他,也沒人敢指責他。 謝仙卿垂眸。地藏經旨在為逝去的親人祈福,然他并非信徒,不夠虔誠,若是真有神祗,恐怕不會佑他心愿。 陳皎微微蹙眉,道:“怎么會沒用?” 她拿過太子手中的那卷經,恭敬起身,上前將佛經供奉在佛像下方的諸多經書中。 佛像下方的爐鼎中,插著數只供香,空氣中飄蕩著熏霧,天色漸晚,屋內燭光搖曳。 陳皎回頭,堅定道:“太子不信佛卻依然愿為生母祈愿,每年不落來此,此中心意天地可鑒,若是真有神佛,憑何不佑你?” 陳皎也不信神,即使她的穿越重活一世。但她信真心,比起飄渺的神祗轉世未來,真心最重要。 陳皎目光清澈,語氣誠懇:“臣沒有見過先皇后,但想必對方在天之靈,見殿下如此,必會感懷欣慰?!?/br> 太子安靜坐于下方,仰眸看向立于佛像前方堅定的少年,神情不明。 因為是嫡子,因為是儲君,因為是母親的孩子,因為生母早逝,所以他一日不敢懈怠。 這是第一次,在他猶豫自嘲時,有人站了出來,清楚明朗地告訴他,他做得很好,他做得沒有錯。 燭光搖曳,少年身影挺拔,神情凜然,一瞬間仿佛和他身后那悲天憫人的神佛相重疊。 謝仙卿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不由怔怔。 停頓片刻,謝仙卿目光從陳皎的臉上挪過,仰頭注視著頭頂的佛像,忽然問了句無關的話語:“陳世子的母親,是什么樣的人?” 陳皎雖然不懂,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母親性情溫柔,但很有主見,向來維護我?!?/br> 事實上,怡和郡主豈止是維護陳皎,她簡直是護犢到了極點。誰說陳皎一句不好,她能當場翻臉。 陳皎的舅母有次閑聊,諷刺陳皎學問太差前途堪憂,讓怡和郡主想想辦法再生一個。怡和郡主氣得當場掀桌,追著疼愛自己的大哥罵了數日,逼得陳皎舅母騎虎難下,不得不當眾道歉。 長安城中,誰都知道陳皎是怡和郡主和永安侯的掌中寶心頭rou。 謝仙卿想到京中流傳的永安侯夫婦護崽的傳聞,也忍不住笑了。與此同時,他也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當今圣上。 相比于永安侯夫婦對陳皎的百般維護,他這位父親卻對他忌憚不已,多次圖謀將他廢掉。 在很早之前,太子和圣上還有一段父子情,那時他是對方最看重的嫡子,飽受期盼的儲君。 太子謹記身份,多年來克己復禮努力向學,不敢辜負圣上期望、先皇后的囑托,成為眾人心中最合適的儲君。 卻不知何時起,他漸漸成了圣上心中的一根刺。 太子明白,父皇老了。 他能夠體諒,卻也難免失望。原來天子真的要做孤家寡人,原來君臣之間沒有親情信任可言。 太子看向陳皎,忽然問道:“你說,天子會不會很孤獨?” 問出這句話后,謝仙卿也覺得自己荒謬可笑,他便也真的笑了。 陳皎卻不敢笑,她心中一震,腦海中有無數念頭飛速閃過。但她面上未顯分毫,而是上前一步,眼眸認真道:“怎會?臣會一直陪伴在太子身邊!” 這句話既表明陳皎的忠心,又點明她堅信太子才會是奪嫡的勝出者,未來的天子。 謝仙卿注視著陳皎,一時間沒有說話。 這些類似表忠心的話也不是沒人對他說過,謝仙卿往往都是一笑置之,心中從不泛起半點漣漪。 但大概是一月前歸鶴樓中,少年面對咄咄逼人的五皇子時的挺身而出、平日里朝夕相處的體貼上心、詩會當晚頂著月色,小心翼翼帶回來的那壇酒、昨日風雨中飄搖的油紙傘…… 又或許是此刻少年眼眸清澈,神情坦然,以至于謝仙卿沒能從她身上找點半點遲疑和躲閃。 種種畫面在太子腦海中閃過,耳邊是毫不遲疑的陪伴和話語,讓謝仙卿不得不產生一絲期盼。 他注視著陳皎,挑眉:“當真?” 陳皎目光沒有絲毫閃躲,拱手單膝跪下:“雖死不悔!” 太子便笑了,親自上前扶起她,溫和道:“陳世子,可要記得今日的話?!?/br> 屋內燭光搖曳,謝仙卿忽然想到初見陳皎時的場景。少年神情恭謹,眼中是nongnong的野心。 那時他便知曉,金鱗豈非池中物,此子野心勃勃。只要給少年一個機會,對方便會抓住向上攀爬。 后來果真如此。陳皎從不掩飾自己向上爬的野心,身上總是帶著一股生機勃勃的氣息。她不在意其他臣子的評價,不在意無關人的看法,行事目標堅定地遠超尋常同人。 命運從不虧待有心者。 從加入太子黨至今,陳皎抓住了每一個機會。 …… 大明寺一行后,陳皎徹底成為太子身邊的心腹,無論去哪里都會帶著她,就連那些服侍太子許久的舊臣都沒她有臉面。 長安城中無秘密,陳皎忽然從不學無術的紈绔,變成人人皆知的大紅人。 眾人都說永安侯府悶聲辦大事,不但默默投靠了太子府,自家世子還一躍成為太子的心腹,日后若是太子登上大位,永安侯府可謂前途無量。 作者有話說: 太子:當天子會不會很孤獨? 陳世子:我會一直陪著你。 大概是親媽濾鏡,我覺得這段話有一丟丟浪漫耶 第16章 成功入選領導心腹,陳皎自認為前途光明,最近是春風得意,就連去太子府上班報道都透露著一股歡喜勁。 她心情頗好,從國子監放學后一路都哼著小曲她。剛到太子府門前,便恰好撞上同樣要進府中稟報的戶部侍郎。 戶部侍郎可就沒有陳皎的好心情了。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工作都不是件輕松的事情。戶部改革一事推進不順,他平日里要與五皇子安插在戶部的黨羽周旋,現在去向太子稟報都是提著心,擔心不好交差。 太子性情和煦,實則很有主見。在他手下做事,樁樁件件都要明朗,絕不可能敷衍糊弄了事。 戶部侍郎當初在歸云樓和太子用餐,有過和陳皎一起對抗五皇子的經歷。加上他也只有二十余歲,年紀相差不大,兩人平日里關系倒還不錯。 他見陳皎一路哼著歌,心情也跟著好了些,提起精神打趣問道:“陳世子可是遇見了心儀的佳人,心情如此好?” 也不知道這陳世子是怎么回事。別人上班都是如上墳,她倒好,精神十足活蹦亂跳,每日在太子面前殷勤備至,恨不得自愿加班,真乃奇人也。 陳皎哪知道戶部侍郎的吐槽,她最近忙著在太子面前表現,就怕對方反悔不帶她一起去大明寺。不過當著自己同事面,這種事情就不必說了。 她先是嘆息一聲,緩緩道:“哪有什么佳人。我不過是想到了太子,才會如此開心?!?/br> 戶部侍郎無語凝噎,不明白見個太子有什么好開心的。若是尋常百姓,偶爾得以窺見天顏如此激動尚且情有可原,可他們每天都有機會見到太子,就算最初的百般激動,到現在也都只剩下平靜了。 陳皎對戶部侍郎的眼神視若無睹,神情認真道:“一想到馬上能見到殿下,我的心就非常激動,恨不能時刻陪伴在殿下身邊,為他排憂解難……” 戶部侍郎抽抽嘴角,不由牙酸??蓳醪蛔£愷ㄟ@小子擅于演戲,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表情誠懇眼神期盼,一時間他竟有些分不清對方是在拍馬屁胡說八道,還是真心所言。 若是真心所言,這陳皎對太子的情誼可就真的感人了。 十幾歲的少年已經到了定親的年紀,陳世子不愛慕佳人倩影,居然成天掛記著太子,一日三餐地往太子府跑,就算有人說他愛慕的人是太子,恐怕都有人信…… 想到這,戶部侍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