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熱雨季未解之謎 第24節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打你,永遠不可能。你卻要我打你?” “你說出這樣的話,是故意的嗎?要顯得我特別不是人?” “就算是,我打堂叔的行為不對,那他踢狗的行為對了嗎?他是個好人嗎?他做過的混賬事還少嗎?在你眼里,我比他更壞?” “我是你唯一的女兒啊。為什么,你對外人都不會這么差勁,偏偏要對我這樣呢?為什么你不向著我?要用盡所有辦法讓我難堪?” “你最清楚,說什么話能讓我傷心了,偏偏要那樣說?!?/br> “mama,其實我也知道怎么讓你傷心,我也知道你不愛聽什么。你難道覺得,我從來不說,是我不懂得說嗎?” 呂曉蓉被她一連串的話,氣得渾身直打哆嗦。 手掌捂著自己的心口,她表情痛苦。 見她媽猝然彎下腰,林詩蘭才察覺了她的不對勁。 “媽?” 呂曉蓉沒有辦法講話,林詩蘭感到她的呼吸分外急促。 “你怎么了?” 她急忙上前,攬住mama的肩膀。 呂曉蓉歪倒在她身上,不舒服得腰都直不起來。 林詩蘭兜住她的重量,扶著她,慢慢地幫她坐到地板。 呂曉蓉艱難地吸著氣,氣管發出嘶嘶的漏風似的聲音。林詩蘭記起,她媽以前肺部做過手術,這模樣像氣上不來了。 替她撫著胸口順氣,幾下后不見成效。 林詩蘭讓她等等自己,趕緊往家跑。 情況危機,她想找個人幫忙將她mama送醫院。 樓上,她家的人還沒走,林詩蘭進門便喊他們幫忙。 大家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挺身而出。 他們全是堂叔的狐朋狗友,之前發生那樣的事,沒有她堂叔的授意,誰也不想蹚渾水。 林詩蘭問了幾個人,他們支支吾吾地看向角落。 那邊,堂叔正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用冰塊敷臉。 他和林詩蘭對上視線,她看清他眼里的幸災樂禍。 這會兒,他大概是從之前的驚嚇里緩過勁了。前面有人站著幫他擋一擋,堂叔也不慫,他動動嘴,用嘴型對她說“活該”。 林詩蘭沒功夫在這兒磨蹭了。 她拿走門上她媽的電動車鑰匙,打算自己騎車送她媽去醫院。 心中焦躁,她的速度飛快,簡直不是跑下樓梯,而是跳下樓梯。 著急忙慌地跨上小電驢,她人沒坐穩,馬上旋轉手把加速。 這車林詩蘭好多年沒騎了,加上沒戴眼鏡根本看不清,她只管著加速,卻難以把控方向。 小電動像一支離弦的箭,載著她往小區門口飆。 暴雨中,突然躥出這么只瘋驢,拐彎進小區的轎車差點和它相撞。 林詩蘭跟車上的人都被嚇了個夠嗆。 待她看清那輛車,車里的人也下車找她了。 “喂!林詩蘭,你不要命啦?”他跑過來幫她扶住電動車。 “譚盡!救命!” 林詩蘭叫出他的名字,激動的音都破了。 他哪聽過她用這種語調喊自己,后背的汗毛豎起來。 不知道腦子抽什么風,他直接一躍,坐到她的電動車上。 “你快幫幫我!我媽上不來氣,得送醫院!”她匆忙對他說完后半句。 林詩蘭見譚盡的雙腳撐住了電動車,自己立刻從車上跳下。 正打算跑去她媽坐著的草叢,她被人喊住了。 “小蘭?!?/br> 黑色轎車后座走下來一個青年。 “阿姨怎么了?” 青年長了雙招人喜歡的桃花眼,嗓音溫柔。 “需不需要我和我爸跟你過去?” 林詩蘭立刻認出他。 “子恒哥……” 來不及敘舊,她先找他幫忙:“好!你們跟我一起過來?!?/br> 呂曉蓉沒有力氣自己走。幸虧有譚叔叔和譚子恒,他們一左一右攙著她,將她扶上了轎車。 車是五人座。 譚叔叔開車,副駕駛坐著呂曉蓉。 譚子恒和林詩蘭兩人一起坐后車座。 她隨著他后面進車。 坐到座位以后,林詩蘭直接把車門關了。 外面,風雨中。 還老老實實扶著她電動車的譚盡,被留在原地了。 林詩蘭卻沒有遺忘他。 搖下車窗,她向他交代道:“譚盡,靜靜剛剛跑了,它被踹受傷,肯定走不遠。你在小區里找找它,把它帶寵物醫院……” 后面的話譚盡沒聽清。 因為,他家的車已經發動,漸漸開遠了。 他看著轎車的后車窗。 譚子恒正在側著頭,跟林詩蘭說話。 明明后座可以坐三個人,他們倆卻要坐得那么近,留出靠門的一個位置。 大雨澆頭,譚盡頭發濕了。 他一直盯著遠走的車。 沒傘、沒關注,沒林詩蘭。 即便知道事出有因,他仍舊很不開心。 盡盡和靜靜都被丟了。 第21章 創可貼 從小區到醫院,可得有一段距離。 他們一行人最快速度將呂曉蓉弄上車。譚爸爸急急忙忙出發,生怕耽誤治療時間,她有個大礙。 林詩蘭搖下車窗跟譚盡說話,譚家父子才發現小兒子沒上車的事,但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譚盡,靜靜剛剛跑了,它被踹受傷,肯定走不遠。你在小區里找找它,把它帶寵物醫院。電動車前面筐子有雨披,你拿出來穿上。下雨騎車騎慢點,雨天路滑你注意安全?!彼米畲笠袅繘_著他喊話,不知他聽全了沒有。 林詩蘭不太放心地看著后視鏡。 鏡子里,有個小人呆呆站在那里。 譚子恒見弟弟像塊望妻石一樣,動也不動地把著電動車,目送他們遠去。 他忍不住轉頭對林詩蘭說:“小盡真聽你的?!?/br> 類似的話,譚叔叔也對她說過。林詩蘭并沒有把這句話往深了想,因為在她看來,譚盡一直都非常好說話。 車開到半道上,呂曉蓉稍微緩過了勁。 她人看上去依舊很虛弱,半邊身體倚著車門,她有氣無力地說:“回家吧,我沒事了,不用上醫院?!?/br> “那怎么行!”譚爸爸第一個出聲反對:“你都快暈倒了,可不能拿身體開玩笑?!?/br> 呂曉蓉話說得慢,卻是非常固執:“大哥,謝謝你的好意。我的身體我有數,不用去。這是以前做手術的老毛病,歇一歇就行了?!?/br> “去吧,叔叔都送我們去了,老毛病現在也再檢查看看,剛才多嚴重啊?!绷衷娞m眉頭緊皺,心高高地懸著:“醫生看了如果說沒事,我們再回家,好嗎?” “嚴重?你也知道?我的病就是被你氣出來的?!彼龐尷淅涞鼗亓怂痪?,又找譚爸爸說:“大哥,車往回開吧。醫院就是個讓你花錢的地兒,沒病也能給你看出病。我家有藥,我吃點藥就行?!?/br> 能說這么一長串話,她的狀態確實是比剛被他們扶上車時好多了。 譚爸爸和林詩蘭都被呂曉蓉的話噎住了。只能譚子恒最后再勸勸她:“阿姨,你確定不去嗎?離醫院沒多少路了,去看看醫生不麻煩?!?/br> 她毫不動搖:“確定,你們前面調頭吧?!?/br> 這事鬧得,動靜這么大。林詩蘭差點撞車,幸運地碰到譚家人熱心,他們愿意幫忙,呂曉蓉還不領這份情。 回程的路,沒人說話。 車外風雨交加,車里偶爾有幾聲林詩蘭的嘆息。 她知道回家了,她打堂叔的事、出言頂撞她媽的事,都不算完。 她心里煩,煩她媽不愿意看病,煩她媽因為自己舊疾復發。而她也不知道mama到底病得多重,那樣的話,她只能在無限的良心不安中,繼續過以往那種唯唯諾諾的生活。 從此以后,她媽的每一聲咳嗽、每一次呼吸不暢,都會與她的不聽話息息相關。她每一次為自己說話,每一次的不服從,都會冒著加重她媽病情的風險。 林詩蘭焦躁地啃起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