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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br> “你怎么了?” “沒怎么?!?/br> 紀禮干脆拉住他:“不開心?” 應云生否認:“沒有?!?/br> “那就是我惹你生氣了?” “和你沒關系?!?/br> “可你從診室出來就一直不看我?!?/br> 這樣一語中的的直白像一根針,輕輕松松在他漲滿的情緒上扎了個破口。 撕開后裸露的全是不可言說的晦暗。 紀禮還在喊:“應云生?!?/br> 他忽然提高嗓音:“說了和你沒關系,能不能別問了?” 話明顯說重了。 紀禮停住腳步。 應云生出口的那瞬間就后悔了,轉身想要道歉。 對方的聲音卻響起得更早:“對不起?!?/br> 應云生整個人一怔。 紀禮說:“我下次不接水了,一定陪你去診室,別生氣了好不好?” “呃……”不該是這樣。 明明不是他的錯。 卻偏偏要承受不該承受的怒火,完了卻還要向遷怒他的人道歉。 應云生說不上來心底陡然涌上來的情緒是什么,一方面是因為愧疚,另一方面卻是因為能被人這么縱容。 要是以前他其實也不會這么任性,尤其是面對眼前的人,可惜這段時間紀禮對他的溫柔太過了,才讓他越來越習慣對方的偏愛,甚至敢發脾氣。 他不知道這種情況能不能稱作恃寵而驕。 這是個很不好的兆頭。 心里的障壁一旦破碎,他突然就覺得自己這樣挺沒意思的。 包括那些遲疑,那些不確定,還有對糟糕結局的恐慌,都挺沒意思的。 說出來又能怎么樣。 紀禮許久沒聽到他開口,久到他以為對方壓根沒聽見準備再問一遍,對方卻在這時忽然慢吞吞地問道:“以前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問你要過聯系方式?” “呃……”紀禮說:“我會加的都是同學?!?/br> “那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喜歡你?” “沒有?!?/br> “那就是有很多男生喜歡你?” “呃……”這是正常人該有的腦回路? 紀禮:“除了你,還有哪個男生敢和我表白?” 應云生直接拎錯了重點:“所以真的還有別的男生喜歡你,只是不敢表白?” “呃……”紀禮看著他:“你看到我之前和別人在飲水機前說話了所以才不高興?” 應云生不吭聲。 紀禮發現這人腮幫子又鼓成河豚了,沒忍住笑:“吃醋了?” 應云生剛想點頭承認,話到嘴邊卻忽然意識到有哪里不對:“你剛剛說什么?” 紀禮下意識重復:“你看到我和別人說話了所以不高興?” 應云生:“再上一句?!?/br> 紀禮:“……” “除了我,沒人敢和你表白?!睉粕⒅?,“我什么時候和你表白了?” “呃……” “垃圾場那天的話,你聽到了?” “呃……”應云生深吸一口氣,掉頭就走。 這個發展完全超出了紀禮的預料,他一遲疑,面前的人就直接走出大門消失不見了。 紀禮趕緊追出去,一掀開門簾,就看到人來人往的醫院前坪。 裝沒聽到別人告白這種事,往輕了說是玩笑,往重了說是耍流氓。尤其他聽到了既不同意也不拒絕,甚至還像以前那樣和別人相處,這樣的行徑本身和那些故意吊著別人養備胎的渣男沒有任何區別。 紀禮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人,偏偏應云生還不用手機,他就是想打電話都沒法子,只能有點無措地停在原地。 腦海里蹦出兩個字。 完了。 . 應云生剛開始是真的生氣。 倒不是氣對方,主要是氣他自己。 當初在垃圾場那句沒說完的表白他確信除了自己沒人能聽明白,可對方還能看出來了他未盡的意思,這說明什么? 說明對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那點心思了。 明明他早該注意到的,紀禮對旁人的情緒感知那么敏銳的人,處理起人際關系都恨不能拿螺旋測微儀來比量,這段時間來對他的照顧和偶爾開一兩句的曖昧玩笑早就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疇,怎么可能是不經意過的線,只可能是故意的。 對方早就看出來了,卻不挑明,不疏遠,只偶爾逗兩句,他這邊像個傻子似的糾結來糾結去,對方卻還像看戲似的悠哉悠哉。 把自己的所有傻樣全攤開在暗戀對象面前……單想想就能讓他恨不得消失在地球上。 心里就這么半是生氣半是惱羞成怒地跑出醫院,他委屈地把自己團成一團,臉埋進膝蓋的時候,覺得這種感覺可能就是紀禮曾經和他說過的「社死」。 等整理好心緒終于能正常說話的時候,他走出醫院大門側邊的陰影,一抬頭就看見他原以為早便離開了的人。 正午的太陽開始傾斜,紀禮扶著醫院大門前的石柱起身,身體忽然晃了一下。 也就幾秒的功夫,眼前和天降神兵似的多出了道人影。 應云生站在比他低一級的臺階上,手抓著他的胳膊:“怎么了?不舒服?頭暈不暈?” “不是?!奔o禮說,“我就是蹲太久,腿麻了,站一會兒就好?!?/br> 應云生:“你蹲在這里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