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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明遠反應過來了:“對哦, 你今天怎么來得那么晚?連我們都到教室了你才來?!?/br> 紀禮放下書包:“剛剛路上有點事,所以耽擱了一會兒?!?/br> “這樣么……”簡明遠也沒多想, 剛好打了上課鈴,趕緊翻出課本開始背書。 教室里人人課桌上都放著書立或書架, 從紙質資料到自動鉛筆什么都往里面塞,擺得像會移動的活體圍墻,說句話都要先探腦袋。 簡明遠一時沒注意,也就直到早自習過后正式上課才發現旁邊的人好像有點不對勁。 紀禮難得沒在看書或刷題,而是趴在座位上,胳膊下還墊著早讀的課本,像是睡著了。 簡明遠猶豫了一下, 還是伸手:“紀禮, 醒醒?!?/br> 叫了好幾聲,對方才有了動作,勉力撐著課桌坐起來, 眼里泛著潮,帶著很重的疲憊:“上課了?” 簡明遠點點頭:“數學課?!?/br> 紀禮唇色發白, 視線緩了緩才清晰:“謝謝?!?/br> 他的狀態差得太明顯,簡明遠這么粗神經的人都沒法裝看不見, 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紀禮很輕地搖了搖頭:“昨晚沒睡好, 下課補個覺就好了?!?/br> 昨晚表演結束以后外面就下了雨, 他因為是演員待觀眾解散后還需要更換禮服,不過演出場地離教室并不遠,他本以為加快點腳步就到了,所以拒絕了別人問要不要等他一起走的邀請。 今早他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給出了預警,繞遠路去醫務室的時間校醫還沒開門,所以早上才會遲到。 教室窗戶因為班主任的吩咐全開著,美其名曰清醒劑,細密的涼意一個勁往人的衣服里鉆,凍得周邊的人下意識瑟縮。 紀禮額上卻出了薄汗,一堂課都沒怎么聽進去,直到下課鈴響,他在座位上緩了幾秒,干脆起身。 去醫務室要穿過長長的回廊,要下臺階,還要經過辦公樓和宿舍,地磚上積了厚厚的雨水,到處都是人踩過留下的污臟腳印。 紀禮太陽xue周圍突突地跳,頭疼得厲害,胸口像潮水一樣一點點涌上來呼吸困難的窒息感,他下樓梯時一個不察,腳下瞬間踩了空。 就在他以為要摔倒的那刻,身后卻陡然伸來一只手,猛地將他往后一拉。 剛剛維持住平衡,接著就是劈頭蓋臉的一句質問:“你走路不會看路?” 紀禮懵了兩秒,張了張口:“抱歉?!?/br> 應云生一愣:“你怎么了?” 沒等對方回答,他便抬手碰了碰對方的額頭:“發燒了?” 紀禮腦子轉得比平時要慢,反應了好幾秒才啞聲道:“好像有一點?!?/br> 應云生沒再問,卻也沒放手,直接拉著他去了醫務室。 “三十九度?!贬t務室的醫生認識他,盯著體溫計震驚,“怎么燒成這樣了才過來?” 應云生問:“現在怎么辦?” “他這個溫度我這里已經沒辦法了,得去醫院掛號?!毙at拉開抽屜,“我現在可以寫假條,你陪他去?” 紀禮嗓子里火燒火燎,說話都費力,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人已經答應了。 校醫壓根沒注意他的未盡之言,飛快簽好名字:“外面下雨,你們帶傘了嗎?” 應云生搖頭。 “我這里剛好有一把,你們先拿去用,到時候再還我?!?/br> 應云生道了謝,將假條接過來。 紀禮直到被人拉出醫務室才想起要拒絕:“我自己去就好了?!?/br> 應云生沒出聲,拉著他疾步如飛。 紀禮勉強跟上他的腳步:“假條給我,你回去上課?!?/br> 應云生頭都沒回一下,仿佛一個聾子。 紀禮早上難得遲到一次,壓根沒吃早餐,此刻手腳都發軟,只顧著去追對方,驟然被塊開裂凸起的地磚一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下倒。 應云生眼明手快地接住他,將人扶穩了,忽然轉身蹲下去:“上來?!?/br> 紀禮身上是提不起什么力氣,但也沒到完全走不動路的地步,剛想說「不用」,結果一句話還沒出口,對方卻直接退了半步,雙手勾住了他的膝彎。 他猝不及防,視野驟然升高的那刻下意識摟住了對方肩膀,直到對方走出幾步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放我下來?!?/br> 應云生松開一只手,將手上的傘往上遞了遞:“拿著?!?/br> 紀禮接過來:“你放……” 應云生直接踏出了教學樓。 冰冷的雨霧撲面而來,紀禮只能撐起傘以防兩人被雨淋到。 傘翼太小,兩個人并排走壓根不可能完全遮到,相較之下這反倒成了唯一可以避雨的姿勢。紀禮沒再掙扎,半晌嘆了口氣:“你怎么都不講道理?!?/br> 應云生平時面對他幾乎一直是對方說什么他就應什么,連頂嘴也堅持不了幾句,因為清楚自己壓根說不過對方。這還是頭一次這么強硬,從醫務室出來到現在的每一步完全沒給人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聽到這句嘆息,他頭也沒回,只有聲音傳過來:“因為你?!?/br> 紀禮說不出反駁的話。 兩人一路出了校門,打車去醫院。 紀禮出來得急,連手機都沒帶,全程被應云生牽著走,直到掛上吊瓶,才逐漸有了真實感。 因為換季,這段日子來醫院的人并不少,醫生沒給他們安排病房,兩人便暫時坐在走廊的金屬長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