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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肅聲道:“魏王權重,陛下容忍他太多次了?!?/br> “旁人不懂朕的難處,狄公也不懂么?”武皇苦笑。 狄仁杰自是知道的。李唐舊臣勢力不可小覷,若不是武皇扶植武氏與他們暗中較量,轉移矛頭,這皇位定是坐不穩的。 “陛下這次還要饒他么?”狄仁杰認真問道。 “他動了朕的那么多孫兒,朕這次一定不會饒他?!蔽浠屎鋈话咽种羞@子拋入了棋盒之中,“朕應該殺他,卻只能用旁的罪名殺他。此事,只能有勞狄公你來辦了?!?/br> 狄仁杰起身對著武皇一拜,“老臣領命?!?/br> “再等等,等宮門下鑰,等明日太陽升起,你再帶人把他拿了?!蔽浠室呀浗o武承嗣想好了罪名。 狄仁杰垂首,“諾?!?/br> 夜色很快便籠罩了整個神都,鎮國公主府的正殿燈火通明。 太平與婉兒坐在幾案邊,重新梳理皇孫同時死亡一案。 婉兒陷入了沉思許久,看似一切明明白白,可她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太平思來想去,最奇怪的一處便是“同時”死亡。 “婉兒,你說這武承嗣急什么呢?”太平實在是不懂,“難道說他患了什么急癥,所以才會這般迫不及待?” 婉兒也是想不明白這里,“殿下埋在他府中的細作可有消息?” “我已經差李凌去問了?!碧剿闼銜r辰,“等李凌回來,應當會有消息?!?/br> 兩人又等了片刻,終是聽見有人叩響窗欞。 太平起身打開窗戶,李凌從外躍入,恭敬地對著太平一拜,“殿下,有消息了!” “過來詳說!”太平飛快地掩上窗戶,引著李凌走至幾案邊。 李凌對著婉兒一拜,便開口道:“探子回報了兩個消息,第一個,武承嗣身體康健,并沒有染上什么急癥?!彼抗夂?,猶豫著說出了第二個消息,“第二個……藩地的細作回報,這幾個月來,除平恩郡王府外,各地郡王府并沒有招收新的貼身宮婢?!?/br> “沒有?!”太平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倘若下手之人不是后來混進去的,便是從一開始就在的。武承嗣若有這樣的本事,那他暗中培植的勢力便不可小覷。 婉兒卻在這個時候搖頭道:“不對!”她記得,武皇挑選宮人時她也在側,“武皇就是怕伺候皇孫的宮人里混入武氏之人,所以宮人的出身都查了又查,武承嗣絕對不可能安插人近身皇孫?!?/br> “這……”太平再次陷入了疑惑。阿娘辦事更是滴水不漏,能逃過她法眼的人并不多,武承嗣確實不會有這樣的能耐。 婉兒不得不重新梳理這些事。 她坐在幾案邊,重新拿了一張宣紙出來,平鋪在了幾案之上,很快便寫下了“武承嗣”三個字。 “依常理看,此事最大的得益者是他,可最大的嫌疑人也是他?!蓖駜鹤屑毸尖?,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記憶中的武承嗣不可能有那么深的城府,“殿下,我們試著跳出此事,再想想還有誰會是此事的得益者?” 太平依著婉兒的指引,很快便想到了兩個人,“三哥跟四哥?” “廬陵王遠離朝堂多年,他在房州行宮只能算是閑人,平日宮門緊閉,無人出入。武皇看他看得甚緊,每隔三日便會有探子傳回書信,言明廬陵王近況?!蓖駜喝鐚嵳f著自己知道的,“韋氏那邊可用之人也少,若是群情涌動,離陛下最近的也最親的繼承人,便只能是皇嗣?!?/br> 太平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叩了一下心房。 四哥平日最是安靜,只要他不開口,誰也不會注意到他坐在那里。母皇登基之后,將他們一家暫時遷入了東宮,派了羽林軍時刻盯著??垂茈m嚴,可是平日還是會有官員登門拜訪四哥。 “皇嗣豢養了很多鴿子?!崩盍枞滩蛔√嵝烟?。 皇嗣飼養鴿子多年,不論是朝臣還是母后,都已經習以為常。就連上輩子,四哥與婉兒有飛鴿傳書,她也是最后那段時光才知曉的。 可是虎毒不食子,四哥向來溫厚,怎會做出這樣的狠辣之事?! “釜底抽薪,只要能坐實此事是武承嗣所為,皇嗣便是最大的受害者?!蓖駜涸较朐巾?,“到時候輿情掀起,武皇唯一能做的便是處置武承嗣,讓位皇嗣,退居后宮?!?/br> 這一招倘若成了,可比宮變逼宮還要有效。 太平自然明白當中利害,她只是一時無法相信四哥會做這樣的事。 “還有一事,先前便覺奇怪,如今忽然順理成章了?!蓖駜河窒氲搅艘皇?,“臨淄郡王本該在開春時候動身前往臨淄,卻一病再病,宮中太醫誰也查不出病根所在?!?/br> 太平臉色鐵青,婉兒的提醒無疑是晴空響雷,震得太平木立當地。 李凌問道:“殿下,需要屬下暗查此事么?” “查,但凡有什么消息,立即飛鴿傳書本宮?!碧搅⒓聪铝?。 “諾!”李凌已無話再報,當即從小窗翻出了正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寒風自小窗外透入正殿,吹得太平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婉兒起身將小窗合上,她站在窗前,遲遲沒有回過身來,“倘若……真是皇嗣所為……” “四哥不該是這樣的人……”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太平都無法相信四哥是個為了權欲可以犧牲親子的狠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