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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聽得刺耳,以為太平是故意來奚落他的, “臣不知殿下說這些是何意!若是殿下說完了,臣也該走了?!?/br> “本宮只是公主,民望再高,論起儲君人選, 那些李唐舊臣也不會想到本宮頭上?!碧街苯忧兄幸? “魏王把本宮斗下去又能如何呢?” 武承嗣聽出了太平的言外之意, 沉聲問道:“殿下想做什么?” 太平輕笑,反問道:“魏王想做什么呢?”說完,她從衣袖下拿出兩份奏疏來, 遞給了武承嗣, “這是禮部請立你為太子的奏疏, 寫奏疏之人是你的門生, 恰好被本宮給截下了。否則,今日若是再添一個禮部為你請命,你覺得母皇會如何處置你?” 武承嗣接過這兩本奏疏,只覺背心生涼,不由得狐疑地望著太平, “殿下想要臣拜謝你么?”拜謝她沒有落井下石,推波助瀾地刺他一刀。 “那倒不必?!碧截撌侄?,“就是提醒魏王幾句,凡事不要cao之過急,要擦亮眼睛看清楚,究竟誰才是敵人?大周是先帝傳下的江山,母皇對外宣稱,她是為先帝守護天下,自古而今,江山都是傳給兒子的,除非母皇膝下無嗣,才會在宗室里面挑選過繼人選?!?/br> 武承嗣目光復雜,緊緊地盯著太平的眼睛,“你是想坐山觀虎斗么?” “本宮若是有儲君資格,這次便不會放過你,只須順水推舟地鼓動一下那班李唐舊臣,在明日的朝堂上一起發難?!碧降男σ鈳е唤z寒氣,“你猜,母皇為了穩定朝局,會不會拿你……是問?”她故意中途停下,對著他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確實,若是太平這次真的出手了,今日死的便不止王慶之一人。 此時武承嗣想要一句踏實的實話,“殿下與臣說這些,究竟何意?” “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這句話你應該聽過?!碧叫煨旎卮?,“本宮只想一世富貴榮華,當個逍遙自在的鎮國公主,魏王若肯成全,本宮自然也會成全魏王?!?/br> 武承嗣冷笑,與公主聯盟無疑是與虎謀皮。 “魏王若是信不過本宮,也可以與本宮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碧近c明所有話,“倘若魏王再想對本宮下手……”她眸光忽然染上了霜色,語氣也變得肅殺起來,“本宮絕對不會再顧念駙馬情面,下次一定送你去見閻王!” “呵!”武承嗣冷笑,拱手對著太平一拜,“今日,臣受教了?!?/br> “退下吧?!碧綋]袖示意他退下。 武承嗣鐵青著臉退回了自己的馬車前,他悻悻然掀簾上了馬車,“回府!” “諾?!避嚪蛘{轉馬車,載著武承嗣往魏王府駛去。 這幾年來,武承嗣一直視太平為爭儲的對手,直到此刻他才驚覺自己似乎是走錯了。今日王慶之被那班李唐舊臣活活打死,姑姑卻一言不發,足見她也無法奈何那班李唐舊臣。 平日里那些人看上去對姑姑畢恭畢敬的,沒想到到了立儲這樣的大事上,一個兩個就像是寺中護院的金剛變成了兇神惡煞,大有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 是他小瞧了這些老臣。 當然,他也小瞧了太平。一直以來,他以為太平沒對他發難,是因為姑姑一直袒護著他,沒想到竟是太平顧念駙馬情面才放過的他。且不管太平說的那些話有多少是真,有幾句話他是聽進去了的。 姑姑尚有子嗣,廬陵王與皇嗣才有資格入主東宮,哪怕他們是被姑姑親手拉下來的皇帝。 “子嗣……”武承嗣扶額,廬陵王在房州行宮,守備森嚴,刺客難進,皇嗣在紫微城中,同樣守備森嚴,更不可能混入刺客。 太平已是武家婦,今日那些李唐舊臣拿什么理由反對立武氏為儲君,他日這些人也會用同樣的理由反對立太平為儲君。 天下沒有立侄不立子的道理,同樣也沒有家中男丁健在、卻讓女兒承繼家業的道理。更何況,太平以后的孩子姓武,便等于把家業送給了武氏。 實在是可笑之極,他與太平斗了這些年,到頭來坐享其成的竟還是李顯與李旦。那兩人不論誰最后君臨天下,都不會放過他武承嗣,那時候姑姑已故,誰也不能護他周全。 武承嗣越想越絕望,不禁頹然貼靠在車壁上,長長地嘆了幾口氣。 不成!他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武承嗣飛快地動起了心思,廬陵王遠在房州,若是神都出了什么變故,那班老臣定會擁立皇嗣李旦為君。當務之急,他應該先把李旦收拾了。至于廬陵王,若他成了姑姑唯一的兒子,姑姑必定會召他回京,小心保護,只要他離了房州,那一帶山高路險,路上出點什么意外也合情合理。 “李旦?!蔽涑兴米聊ブ畹┻@個人的好惡,他當天子那幾年,鮮少出現在朝堂之上,他還真沒把這人當回事。唯一留在他腦海里的印象,便是這人體弱多病,經常宣召太醫診治開方。 體弱多病。 武承嗣驀地目光一亮,若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倒要試試,這李旦的身子是真的不好,還是裝的不好。 他除了嫡子李成器可以留在膝下之外,開春之后,其他皇孫都要啟程前往藩地圈禁看管。那些孩子還小,背井離鄉,思念阿耶阿娘心切,染幾次風寒死在藩地,這債可算不到他武承嗣的頭上。 畢竟,今日姑姑也沒有表明立場,只是稱病避走。當年的章懷太子李賢,還有姑姑的嫡子李弘,先后死亡,坊間捕風捉影,言之鑿鑿,都說是姑姑的杰作。對,還有姑姑當昭儀時,那個傳說中被她掐死,用來陷害王皇后的安定思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