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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笑得合不攏嘴,“鬼機靈,好了,回去吧,阿娘這里還有一堆奏章要批?!?/br> “兒謹遵阿娘懿旨!”太平端然起身,對著武后一拜,忽然湊近了武后,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便逃也似的抱起了地上的內侍衣裳,徑直往殿門外去了。 武后只覺被親的地方有些發燙,“站??!” 太平聞聲回頭,“阿娘還有什么吩咐?” “去偏殿,把衣裳穿好了再回去?!蔽浜蟪谅曊f完,又加了一句,“你是公主,要注意儀態?!?/br> “諾!”太平高興領命,踏出殿門時,她光明正大地側臉看向婉兒。 婉兒這會兒的耳根子兀自燒著,通紅通紅的,在殿中透出的燭光下尤為顯眼。太平得意地走近婉兒,聲音沉下,說得不大不小,既能讓婉兒聽清楚,也能讓豎著耳朵的裴氏聽清楚。 “給本宮好好照顧阿娘,照顧不好,拿你是問!” “諾……諾……” 婉兒真不是因為害怕而打顫,是因為緊張而難得地張口結舌了一回。公主身上的香味,像是致命的誘惑,無疑在她情火燃燒的心上淋下了一壺烈酒。 “本宮去你偏殿更衣?!?/br> “紅蕊,快好好伺候殿下!” 婉兒趕緊打整精神,對著遠處的紅蕊招了招手。 紅蕊聞聲趨步走了過來,領著太平去了偏殿更衣。 婉兒回神時,裴氏已入殿中伺候武后,也將方才殿下說的話一字不差地稟明了武后。 武后聽了這話,不怒反笑,先前覺得這兩個丫頭神神秘秘,有事瞞著她,如今這光明正大地叮囑兩句,武后反倒不會往深處想。 況且,若是兩女相悅,這樣的妙齡姑娘怎能忍下那么久的無法親近?誰都是從年少時過來的,武后也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滋味??赏駜阂埠?,太平也好,這兩年來從未流露半點思念的神情。 武后再一次重新審視婉兒與太平之間的關系,忽然覺得不該總是這樣懷疑自己的女兒與自己的臣子。 太平是大唐的公主,眼界也好,德范也好,注定她不會跟孤苦宮人一樣,在女子身上找慰藉。婉兒是上官氏的后人,也算是出身世家,鄭氏在掖庭教導她十四年,十四年詩書禮儀早已深入骨髓,怎會滋生兩女成悅的歪心思呢? 或許,真是她想多了。 “婉兒?!蔽浜蠛魡就駜?。 婉兒垂首趨步走入殿中,恭敬地道:“天后有何吩咐?” “近日春寒,你去抱件大氅給太平,別讓她著涼了?!蔽浜蠓愿劳駜?。 婉兒領命,退出了正殿。 她剛走至偏殿外,太平已穿好了內侍衣裳,推門走了出來。 “婉兒你不好好地伺候阿娘,來這兒做什么?”太平語氣中多了一絲不悅,伸手從紅蕊手里接過了大氅,披在了身上。 婉兒瞧見她已罩了大氅,“天后吩咐,怕殿下著涼……” “本宮剛跳了舞,正熱著呢?!碧轿⑿?,笑意中多了一絲狡黠,“婉兒今日應該是穿多了點?!?/br> 婉兒不解太平的意思。 太平輕彈了一下婉兒的耳垂,“都熱紅了?!闭f完,她得意地揚長而去。 上元節那晚,她讓她熱了半夜,今晚,她悉數奉還! 婉兒捂著被太平彈的地方,太平彈得不疼,反倒更像是撩撥。婉兒覺得耳垂更燙了,急忙吩咐紅蕊,“紅蕊,快打盆涼水來?!?/br> 紅蕊卻站在原地,“大人,殿下方才已經吩咐過了?!?/br> 明明都知道! 婉兒又羞又惱,殿下是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給她想到了。 今晚獻舞是真,撩撥報復也是真。 怕她耳根一直燒著不妥,所以連涼水都給她備好了。 婉兒輕咬下唇,推門進入偏殿后,卻瞧見公主的大紅舞裙還放在衣架之上。婉兒惑然回頭,“殿下沒帶走?” “殿下說,穿一起走路難受,索性就擱這兒了?!奔t蕊走上前來,附耳小聲道:“留給大人睹物思人?!?/br> “真是大膽!”婉兒心跳如雷,這哪里是睹物思人,分明是心驚膽戰的“懲罰”。 這邊太平裹著婉兒的大氅走出了貞觀殿的宮門,候在宮門口的春夏迎了上來,瞧見太平不時輕嗅大氅,忍不住問道:“天后給殿下賜了新香囊?” 太平白了春夏一眼,得意道:“這香味兒世上僅此一味,可是本宮千方百計蹭來的!”回想今日婉兒那驚艷的表情,太平不禁笑出聲來。 她要婉兒睹物思人,她也一樣睹物思人。 就算生離,她也要讓婉兒時時都記得她! 第99章 詔書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李治的病情時好時壞,最后拖著病體再次上了嵩山封禪。也不知是真現了神跡,還是只是回光返照,盲了多日的天子突然可以瞧見東西了。不知內情的官員們齊呼天佑天子, 知情的官員們卻一言不發。尤其是負責天子的醫官們, 他們已經窮盡了畢生所學,如今只能喟嘆天命難改, 今年注定是要變天了。 武后得知內情后, 加快了她所有的籌謀。她以天子需要靜養為由,否決了部分臣下們回返西京的奏請, 又以運輸糧食以備東都過冬為由,再調了一支羽林軍到洛陽值衛。 天子若是駕崩在長安,長安那些隴西勢力并非一朝可以瓦解的,在長安謀事, 那是事倍功半之舉。唯有東都洛陽, 這邊心腹眾多, 執掌羽林軍的也是武后一手提拔上來的人,文臣武官皆有,只須靜待機會權宜行事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