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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也不好駁了太平,舉起杯盞,小喝了一口。 酒汁醇香,入喉并不灼辣,反倒是帶著一股淡淡的果香。這是上輩子婉兒最愛喝的果酒,名喚般若湯。 婉兒的眉心蹙得更深了些,真的只是巧合么?她忍不住側臉看向太平,只見太平喝下一盞,又向春夏要了一盞,天真爛漫地對著她笑了,“如何?好喝么?”稚氣尚在,看不出半點城府之色。 “殿下,”婉兒忽然話鋒一轉,認真問道,“怎知我喜歡般若湯?” 太平神情微愕,連忙笑道:“真是巧了,本宮也喜歡這個!”話音剛落,太平隨口反問道,“婉兒喝過這個?” 這次是婉兒愕了一下,肅聲提醒:“殿下再不用膳,炙rou可就涼了?!?/br> 太平切了一塊下來,放入婉兒盤中,“也是,婉兒嘗嘗這個?!?/br> 婉兒低首,“謝殿下?!毙姆客煌恢碧?,婉兒只希望方才那句話太平沒有上心,她在掖庭多年,怎會有機會飲到般若湯? 午膳用罷,太平與往日一樣,央著婉兒給她講詩文。就在婉兒拿出《詩經》準備講詩時,外間來了武后的隨侍。 “天后懿旨,宣殿下與才人一同觀球?!?/br> 太平好奇問道:“今日是誰人打球?” 內侍恭敬地對著太平一拜,“回殿下,吐蕃王子親自上陣,言明要與大唐最厲害的皇子一決高下?!?/br> “哦?有趣!”太平忽然來了興致,“你回去復命,本宮一會兒便至?!?/br> 內侍再拜,“天后有令,請公主換上道服再去?!?/br> “知道了?!碧胶鋈粦浧?,這次吐蕃使臣真正的來意是什么。只怕馬球挑戰是假,求親是真。阿娘此舉,只怕是想坐實她出家為道士的說辭。 婉兒也記得吐蕃求親之舉,不免擔憂起太平來。 太平揮手示意內侍退下,莞爾看向春夏,“春夏,把道服給我抱來?!?/br> 春夏聽命退下。 婉兒遲疑再三,終是開了口,“殿下今日飲了酒,不宜出去吹風,若是不舒服……” 太平頗是驚訝地看向婉兒,她似乎知道吐蕃人的意圖? 婉兒發現了太平眼底的疑色,坦聲道:“吐蕃每次來人,總有所圖,天后讓殿下換上道服去,妾想天后是怕吐蕃開口求親?!闭f著,她定定地看著太平,“殿下能避則避吧?!?/br> 太平輕笑道:“你是怕我遠嫁吐蕃么?” 婉兒哪里還笑得出來,“殿下不怕么?” 太平淡淡笑笑,“怕有用么?事關兩國邦好,今日能避過,明日也能避過么?”她看出婉兒的擔心,安慰道:“別怕,阿娘舍不得我的,她讓我換上道服,想必已經想好了拒絕之詞?!?/br> 婉兒知道武后會用什么說辭拒絕吐蕃,可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印象里,這次吐蕃不該來王子的,今次來了王子,只怕并非上輩子那批吐蕃使臣。 太平也發現了不同之處,她更擔心的卻是婉兒。阿娘宣她去看馬球,只為應付吐蕃使臣,為何還要宣婉兒同行呢? “婉兒,你也換上道服?!币苑廊f一,太平也想保護好婉兒,阿娘會護她周全,卻不一定會護婉兒周全。 婉兒深望了一眼太平。 太平故作輕松地笑笑,“我就算出家為道士,也該有個陪伴的宮人吧?一會兒可要幫我打圓場?!?/br> 婉兒福身一拜,“諾?!?/br> 太平的身子微微探前,低聲問道:“若是我真去和親了,你陪不陪我?” “殿下……”婉兒可不愿瞧見這樣的事。 太平看她愁色更濃,似許諾似玩笑地道,“那種苦地方,還是不帶你得好?!闭f話間,故意上下打量婉兒,“生得這般瘦弱,哪兒捱得住呢?” 哪知,婉兒竟然反駁道:“殿下這是小瞧妾?” 太平笑意不減,“怎么小瞧你了?” “漢有解憂公主和親烏孫,馮夫人生死相伴五十載,雙雙青史留名?!蓖駜和χ绷搜鼦U,一字一句地道,“妾也能做到!” 太平心間微暖,戲謔道:“本宮可不想做解憂公主,你也別想做馮夫人?!?/br> 雖說青史做婚書,可齊名流芳百世,可太平寧可不要那樣的流芳百世,只求一世,許她太平長安。 第19章 驕縱 “駕!” “駕!” 四匹快馬馳騁在寬闊的馬球場上,馬蹄揚塵,不時有馬球桿把馬球自蹄邊挑起,流星似的飛向球門。 細看這四人—— 兩名圓領紅衣,頭戴墨色幞頭,這是大唐的擊球者;兩名肩披獸皮,發絲編成細辯,那是吐蕃的擊球者。 兩邊對戰到了現在,恰好八比八平,這一局剛好是決勝局。 李治年少時也愛擊球,只是年歲漸長,風疾日盛,這幾年幾乎沒再上過馬背,打過馬球。他現下坐在觀球臺上,一邊食用婢女剝好的葡萄,一邊緊緊盯著馬球場上的戰局。 武后端然坐在李治身邊,慢條斯理地捏盞飲酒。這一局勝負如何,她并不在乎,她只在乎今日與王子這場對弈,誰輸誰贏? 吐蕃王子坐在客座之上,輕松自若,看見自家擊球者稍占上風,便忍不住拍掌大喝,“好!” 在他對面,那是眾皇子坐的地方。 太子李賢為首,按行序依次是李顯跟李旦。李賢不動聲色,李顯卻緊張無比,恨不得提了馬球桿入球場對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