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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謝依一眼,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段時間塞希圖斯總是說些這種話,他的暗示一開始很隱晦,但最近越來越明顯了,就差攤開明說了。 謝依并不是個傻子,他清楚的知道塞希圖斯對他抱有的心思,也明白了塞希圖斯對他這么好的根本原因。 但他和塞希圖斯不可能的。 塞希圖斯要的,他給不了,也不能給。 原因很簡單,塞希圖斯是一個普通人,而他是一個巫師學徒。 巫師奉行禁欲主義,嚴禁巫師或者巫師學徒們陷入感情糾葛中,否則一律逐出巫師行列,而這其中,一方是巫師,一方是普通人的感情就更加令人無法容忍。 他和塞希圖斯注定沒有可能。 塞希圖斯或許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抱有期望。 謝依知道這個事實,但是他到現在還沒有說出口。 這是為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拉拉扯扯地找了許多借口,仿佛義正嚴辭,十分有理,可這些大道理卻也騙不過他自己。 謝依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不敢明白。 只不過他就是不想說而已。 謝依控制著小型的旋風,讓它們卷走木屋里的灰塵,這一點不太容易,因為要謹慎小心,否則很有可能把家具弄壞。 他之前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終有一天會用巫術來解決家務問題。 不過有些東西是巫術無法解決的。 謝依的手比腿先好,他現在能夠自如地cao縱兩只手臂來拼湊拼圖了。 文字那一面的比較難拼,因此他專注于圖案的那一面。 經歷過幾次失敗之后,他終于成功了。 拼湊成功之后,木塊上呈現出來的圖案是一簇鮮艷的玫瑰花。 這是很漂亮的玫瑰花,至少在謝依看來如此。 他不是專業的畫家,給不出專業的意見,但他知道這些花很漂亮,這就夠了。 他看了一會,然后把拼圖固定住,之后將它翻過來,看圖案背后的文字。 這是一首詩,用紅色的顏料寫成。 他一字一句讀下去,直到最后一句: 【太陽已照耀了我的世界】 但古怪的是詩的題目,詩的題目是:【你是我生命中的不可能】 這很怪,但并不重要。 謝依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東西種種地擊打了一下,雖然不痛但是十分震撼。 他將這首詩反反復復看了很多遍,隨后便將所有的拼圖都打亂。 quot;還沒拼好嗎?quot;塞希圖斯問。 謝依搖了搖頭:quot;又錯了。quot; 他嘆了口氣。 春天已經來了,湛藍的天空整日放晴,連風中也帶著暖意,謝依的傷其實已經完全好了,他能夠出門已經三天了,但不知道抱著什么念頭,他還是聲稱自己的腿疼。 他們實在無事可做,因此便天天出門曬太陽。 暖洋洋的太陽照在身上,再加上那輕柔的暖風,讓人只想舒舒服服地待在這樣的陽光下,躺著,睡著,直到永遠。 每逢暖和的下午,塞希圖斯和謝依一起躺在陽光下的時候,他便會給謝依念幾首他即興創造出的詩歌,抑或是一些很有趣的故事,天知道他的腦子里怎么裝著那么多的東西,仿佛講也講不完,而且他會講極了。 quot;然后呢?quot; 到了故事的轉折關頭,塞希圖斯便會故意地停頓一下,非要謝依發問才會繼續往下講。 quot;然后,騎士就發現了這個陰謀,他quot; 謝依聽著,聽著,很愉快。 在這一瞬間,他甚至生出了一種念頭,那就是和塞希圖斯永遠的待在這個森林里。 他忘卻了狹窄的木屋,忘卻了貧乏的物質生活,也忘卻了苦悶無聊的生活。 為了這春光下的午后,他情愿永遠待在這里。 然而這不過是一種突發奇想,很快就被理智按了下去。 謝依很清楚,他是不可能永遠待在這里的,這絕對不可能。 他有他的未來,塞希圖斯也有,他們是人,并不是兩顆蘑菇,只要找到一個避風避雨的地方就能安心生活。人需要活在人群里,而在人群里生活,就需要有一個正式的身份。 謝依很早規劃好了自己的未來: 他將會成為一名巫師,擁有自己的巫師塔,在里面研究知識的奧秘。 然而現在,他的規劃中又增加了一個塞希圖斯。 所以他暫時的計劃是:將塞希圖斯送到巫師集會,但并不交出去,聲稱說這是他的試驗品,簡單的交完任務之后就把塞希圖斯帶走。 等到他成為了巫師那不會耗費太長的時間他就把塞希圖斯收為他的學生,讓塞希圖斯也盡快成為巫師。 而一旦成為巫師,塞希圖斯之前的所有一切都會被改寫,他可以就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了巫師這個身份之后,塞希圖斯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再也不必受到任何威脅,可以隨心所欲。 又過了兩天,謝依發覺自己越來越動搖,越來越想要留在這里。 已經不能再等了,他想,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必須要繼續這一趟旅程。 于是,他對塞希圖斯說:quot;我已經好了,塞希圖斯,我現在打算繼續往前走。quo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