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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還沒等那些巫師學徒們松口氣,就聽見黑袍導師補充道:你們把他抬到最底層去,之后你們也不需要再上來了。 巫師塔的最底層是那些為了混口飯吃的人居住的地方,他們現在下到了最底層,說明他們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一切都要從頭開始,甚至連從頭開始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過沒人敢違抗他的命令,盡管有些巫師學徒百般不愿,但是依舊不敢提出抗議。 很快,這一層樓的巫師學徒全部離開,整層樓變得空蕩蕩了起來。 不過這并不要緊,因為黑袍導師不缺學徒,總有人前赴后繼地想要成為他的學徒,這一層很快又會充滿了人。 回去吧。 他們回到巫師塔的最上層,安靜地吃完了晚餐。 晚餐結束后,謝依被叫到書房,用現代的話來說,那就是導師準備開始輔導他的功課了。 你對世界的認知是什么樣的? 謝依頓了一會,回憶了一下從巫師的手記中看到的定義,結合了一下自己的認知,回答道:世界是一個不斷分裂的不穩定體,一個世界可能擁有無數個平行世界,因為人的行為充滿了不確定性,每一個不同的選擇都會衍生出一個新的平行世界。 很好。導師贊許地點點頭,他讓謝依坐下,你學的很扎實。 謝依:謝謝導師。 那么,你知道這個世界是如何誕生的嗎? 世界如何誕生,這個終極問題沒人知道。 盡管在現代他得知,世界,也就是宇宙很可能誕生于一個無窮小的奇點中,但是這個異世界只是一片懸浮在虛空之中的大陸,可能不適應奇點誕生論。 許多巫師也探求過這個問題,但是始終沒有人能夠得到答案。 謝依于是回答:對不起導師,我不知道。 沒關系。 一身黑袍的導師面龐隱匿在兜帽之下,聲音是刻意壓低的冰冷,他轉移了話題,我注意到,你之前在樓下沒有對我說實話。 謝依沒敢說話,他在心里組織語言,導師極強的危險感讓他背后汗毛直豎,導師,我 不必解釋了。黑袍導師輕笑一聲,撒謊了就是撒謊了。 為什么撒謊?嗯,同情他們?黑袍導師伸手輕輕捏著謝依的下巴,逼他抬起頭來,你被欺負的時候,他們就站在一邊看著,或許還有人正在心里快意的笑,你就這樣原諒他們了? 謝依張了張口,但很快把自己的想法咽了下去,直接道歉:對不起,導師。 很聽話。黑袍導師放開了鉗制著謝依下巴的手,欣慰地說:知錯就改,很好。 但是他的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撒謊了就要受到懲罰。 謝依的心狂跳起來。 他想起了剛剛那個被食人花扯掉手臂的倒霉鬼,喉結上下抖了抖。 然而黑袍導師卻又轉開了話題,他在桌面上鋪開一張羊皮紙,示意謝依看過來。 他拿起一只羽毛筆,沾了沾墨水,漂亮流利的花體字迅速在紙面上排開。 在一個小鎮里,有一只剛剛學飛的知更鳥,它被幾個孩子捉住了,他們把這只小知更鳥關進籠子里。夜深人靜的時候,可憐的小知更鳥好不容易從籠子的縫隙中逃出來,但它不怎么會飛,莽莽撞撞地沖進黑夜中是非常不明智的,因為在黑暗中,有蛇,有貓,有狐貍,以及其它更多的天敵。 想知道世界是怎么誕生的嗎? 導師的聲音里含著笑意。 寫滿了字的羊皮紙泛起一圈圈漣漪,隨后在正中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洞。 導師在謝依的背上輕輕推了一把,去吧,小知更鳥,希望這一次的教訓可以讓你學會不要再對我撒謊。 謝依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被黑袍導師推進了那個黑洞里。 他眼前一花,世界天旋地轉。 等到他的視野重新穩定下來,他已經變成了一只鳥,正站在高高的樹枝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大約是一只正在準備學飛的知更鳥。 他感覺脖子上有些異樣,努力低頭一看,是一條銀色的鏈子,是塞希圖斯在他臨走前給他戴上的,只不過現在上面的水晶不知道去哪了。 這些都是小事,謝依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不太熟練地揮了揮翅膀,然后差點因為不平衡而一頭栽倒下去。 他慌忙收攏翅膀。 靈魂被限制在一只鳥的身體里,被迫受到了鳥類本能的影響。 謝小知更鳥怒氣勃發,全身的羽毛炸起來,這還是一只幼鳥,胸前的紅斑沒有長起,像一只鼓起來的毛線團,嘰嘰喳喳地大聲怒罵該死的導師。 雄性知更鳥對自己的地盤很有占有欲,一遇到入侵者就會憤怒地上前與之搏斗。 一只灰色的麻雀入侵了謝小知更鳥的地盤。 鳥類身體的本能瞬時壓過了他人類的理智,他嘰嘰喳喳地扇動翅膀,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沖過去,要把這個膽敢入侵他地盤的麻雀趕走。 然而業務不熟練,還沒等飛到對手面前,就因為不善飛翔落到了地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