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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之鑿鑿:您看, 謝依閣下昏睡了這么久, 他卻始終保持著健康的神色, 一點也沒有變的蒼白,他的四肢都是柔軟的,血液還在體內流動, 就連心臟的跳動也非常規律。 人體的活動是需要依靠進食來維持的,謝依閣下已經這么久都沒有進食了,但是他除了還沒有醒過來之外,一切都十分健康, 這完全是水銀的療效! 就是阿萊德的這一席話,讓塞希圖斯對自己身體上的異樣變化保持沉默。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舒適, 然而他十分認真的檢查過謝依的身體, 對方如同醫生所說,身體十分健康。 既然這樣,那就繼續搜集水銀吧。 他本來就沒有什么想做的事, 他人生中唯一想要的就是謝依, 盡管他也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但他只要知道他想要就可以了。 不過塞希圖斯并沒有什么高尚的舍己為人的想法,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衰弱, 也就對自己做好了打算。 不管之后謝依能否醒來, 他會在察覺自己的生命走到盡頭時殺死謝依,然后抱著對方的尸體,一起步入死亡。 就算是死,他也要拖著謝依一起下地獄。 抓到了嗎?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塞希圖斯輕聲詢問侍從官。 他的語氣很柔和,話語中還帶著笑意,但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句問話,讓侍從官渾身冷汗。 侍從官集中精力,盡量忽視后背被恐懼的冷汗滲透的衣物,恭敬地回答道:陛下,已經抓到了。 很好,那就帶過來吧。 塞希圖斯愉快地微笑著。 侍從官連頭也不敢抬,聽到國王的笑聲時,他內心的恐懼像一條毒蛇一樣緊緊纏著他的脖頸,讓他喘不過氣來。 這種窒息的感覺直到他走出大門時才略微緩解。 但他連喘息的時間也不敢給自己留,急急忙忙地奔跑起來,要履行國王陛下的命令。 他的害怕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是這個月第四個國王身邊的侍從官了。 通常情況下,國王身邊只會有一個侍從官,只有當這個侍從官死去或者年老到不能再勝任他的職位時,新的侍從官才會上任。 而想想也能知道,一個月只有三十天,三十天是不可能連著讓三個年輕的侍從官一下變得垂垂老矣,不能再勝任他原來的職位的。 塞希圖斯回到自己的臥室,掀開床簾把躺在里側的謝依抱了出來。 他把謝依放在躺椅上,認真細致地給他穿衣服。 等一會有一位客人會來見你。 塞希圖斯微笑著說,他唯一的聽眾不會給他任何反饋,然而他并不在意,他為謝依穿好外衣,又半跪在地上給謝依穿上鞋襪。 他尤其喜歡謝依柔軟溫柔的腳掌輕輕搭在他腿上的感覺,因為重力的緣故,謝依的小腿偶爾會輕輕晃動幾下,這能給塞希圖斯一個錯覺,仿佛謝依下一秒就會醒過來。 塞希圖斯的權勢和財富越來越多,他還按照原來的習慣,每個月讓裁縫為謝依制作新衣服。 他親自測量謝依的尺寸,然而不管他測多少次,謝依的尺寸都沒有任何變化。 謝依沒有長高,也沒有變瘦。 等他把裝扮一新的謝依帶到會客室,并且將最柔軟寬大的座椅讓給謝依坐之后,房門被輕輕敲響,兩個全身甲胄的騎士押送著一個巫師走進來。 那巫師臉色蒼白,沉重的鎖鏈限制了他的行動,每往前走一步路,都氣喘吁吁,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 日安。 國王站在謝依的座椅旁邊,親切地對巫師說,這位閣下,想來您已經知道我邀請您來這里的目的了吧? 巫師不說話,只點了點頭。 很好。 他往一邊讓了讓,示意讓巫師走上前來:勞煩您看看他,他已經沉睡很久了,我希望他可以醒過來。 國王聲音溫和,甜蜜地許諾著:如果您可以治好他,我就會放了您,并且為您重建您的巫師塔,每個月為您提供一百個人用作實驗。 巫師很難抗拒這種誘惑,他抬起頭來,仔仔細細地觀察靠在寬大安樂椅上的謝依。 良久,他沙啞地開口:這具,身體里,曾經有兩個靈魂存在的痕跡。 塞希圖斯并沒有顯露出激動的樣子,因為他早已聽其他巫師說過。 但是,巫師繼續說道:現在這具身體是,一具空殼,里面沒有靈魂,所以他才始終醒不過來。 那么,我該怎么把他的靈魂召喚回他的身體里呢? 巫師搖了搖頭:靈魂,離開了身體,就會在空氣中漂浮,直到靈魂找到另一個,合適的軀殼,如果一直都沒有合適的軀殼,靈魂就會在空氣中漸漸消亡。 你想找回他的靈魂,就像去尋找大海中的一滴水,這是不可能的。 國王的聲音仍然很輕:最后一個問題,請問,他是因為什么,靈魂才會離開身體? 巫師回答:有很多種可能,或許是他的靈魂被人硬生生扯出身體,或許是因為受到巨大的驚嚇靈魂離體,還有一種可能,靈魂和身體不適配,身體對靈魂來說像一件太寬或者太緊的衣服,靈魂就會自然而然的離開身體,但這很罕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