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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羅道:“是皇后娘娘讓她來的,說是姐……姐妹分離多年,讓你們見見面,在東宮住上一段日子,培……培養培養感情?!?/br> 這話說的磕絆,太師府的事在場的人都清楚,“剛尋回來”的二小姐太子也是見過的,明知道太子妃的男兒身,還送了二小姐來,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閻漪眉頭微擰:“東宮不養閑人,或為宮女,或者回去太師府,去回稟皇后?!?/br> 跟在綠羅身后從東宮內走出來的人,正好聽到太子這不容反駁的決定,頓覺十分委屈,緩步從玉階上走下來,福身行禮:“臣女云潔繡,見過太子殿下?!?/br> 軟糯輕言,讓人酥起一聲雞皮疙瘩。 綠羅打了個寒顫,這位二小姐,在府中從來都是高聲大嗓,以前她只覺得二小姐俏皮活潑,不失可愛,如今這副模樣,倒真叫綠羅大跌眼鏡。 閻漪沉聲低呵,“還愣著做什么?” 綠羅一驚,抬眼發現太子殿下正盯著自己,想起方才的吩咐,忙道:“奴婢這就去?!?/br> 看著淺綠的身影跑出院門,云潔繡強裝的鎮定頓時崩塌,跪下來道:“太子殿下恕罪,臣女只是思念長姐,特來宮中探望,還請太子殿下允準臣女留在太子殿,臣女愿為宮女服侍太子妃娘娘?!?/br> 一直被忽視得不到正眼的“長姐”見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如云潔繡一樣,以為這人會心生憐惜,卻不想他眉頭擰得更緊,手腕溫熱,云折低頭,已經被拉著繞過了跪在地上的人,走上玉階。 未至門內,宮墻長廊的盡頭涌入幾道人影,為首的內監高聲道:“圣旨到——” 東宮前的兩人齊齊轉身,來人面露喜色,看到大門內跪著的人愣了一瞬,故作不察笑道:“二姑娘不必如此緊張,這圣旨啊,可是給您的喜事……哎!” 公鴨般的嗓子發出一聲驚呼,被他握在手中的明黃色卷軸凌空被取走,落入了太子手中。 “太子不可!” 在內監的驚呼聲中,圣旨已經被打開,他并未避諱著身邊的人,云折一眼便瞧見了上面的內容,“溫良賢淑,知書識禮,現封為云陽郡主……” 封為郡主…… 太子拿著圣旨沉吟,本該是跪接的東西被這般搶了去,其他人又不敢上前討要,如今太子勢盛,他們不敢得罪。 云折正在低頭去看跪著的人,閻漪忽然合上卷軸,笑道:“還要恭喜云陽郡主了?!?/br> 他面帶笑意,和方才不耐應付的態度完全不同,傳旨的人松了口氣,云潔繡卻埋頭不語,渾身如墜冰窟,直到太子發話,傳旨的人離去,宮女上前扶她起身給她安排住處,她才緩過神來,看了看手里多出的圣旨,暗自定了定神,又露出幾分得意。 云折被拉著徑直去了書房,站到案桌邊上,雙目還在望著緊閉的殿門。 “來,瞧瞧這個……”閻漪拿了幾分卷宗遞到他身前,卻見他還盯著門外,頓時臉色微沉,捏住他的下巴扳過來對著自己:“你在看誰?” 云折:“……” 他臉色不太好看,閻漪手上的力道一松,擔憂道:“怎么了?” 云折搖頭,從他手里接過卷宗,抿唇道:“沒什么,這些是什么?” “你看了便知?!?/br> 盯了他一會兒,見他并沒有什么異樣,似乎專注于卷宗之中,想著還需要一會兒,閻漪拿了案桌上堆疊的幾份奏折批閱。 云折手里拿著卷宗,待他低頭,視線便不自覺地落在了他的身上,鳳眸低垂,眼睫濃密,風流萬千。 從東宮門口到書房,云折內心沉沉浮浮,在皇宮里遇到云潔繡,這人起初是不怎么待見的,緣何來了那份圣旨,便突然變了態度? 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對她視而不見,而后圣上親封郡主,有了倚仗,沒了顧忌,便沒了隱藏心意的必要? 他是怎么到的書房?云潔繡最后怎么安排了?他突然發現記憶斷了片,他當時只顧著胡思亂想,東宮門口發生了什么他全都不記得了! 越是相處,越是在意,他甚至想過將自己的想法和閻漪明說,他想離開這里,遠離這宮院里能讓閻漪心動的所有人,可離開了這里,在現實世界里,若閻漪再對其他人動了心,他就無計可施,連逃避都逃不了了! 回到破香箋里,不可一世的秦廣王殿下不會再對他做什么出格的事,等他厭了倦了,回了地府,就剩了自己一個人深陷泥潭,不如留在這里,裝作被迫地,裝作無可奈何地,接受兩人親密無間的身份。 要是以后,閻漪不再對他有興趣了,他也能認清了現實,斷了所有該斷的,回到屬于他自己的地方。 在心里暗嘆了口氣,他手里的卷宗終于翻頁,很快煩亂的心緒被正事代替,卷宗里記錄的,是各地每年上繳的貢稅,及朝廷每年撥出賑災救濟的銀兩記錄,而這些出入,竟有部分是直接入了四皇子的口袋,只中飽私囊這一條,他們已經有了讓閻瀝翻不了身的證據。 云折將卷宗合上放回桌上:“你準備動手了?” 閻漪淡笑:“怕是他會先按捺不住?!?/br> 閻瀝有志無勇,事事謹慎,今日在群芳樓密談被人偷聽,他必然嚇得不輕,就算有七皇子安撫周旋,他也會為了以防萬一,派人來東宮試探。 見他成竹在胸,云折也不再多說,看到他旋動手里的磨石,接過來道:“我來吧?!?/br> 指尖輕微的觸碰,閻漪捻著磨石的手指微勾,纏上他的,輕柔的動作,在云折本就波瀾起伏的心里又掀了陣陣漣漪,如潺潺流水中用石子濺出來的水花,說不出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