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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時候出來的? 他就這樣在沙發上躺了一晚上? 邵銘心中微動。 五年前的一天,他們從邱少平手中解脫出來的第一個早上,他也是這樣從自己的房間里走出來,那會兒客廳里也有人。 照顧了他十幾年的那個人,在輕手輕腳地清理地上的血跡和碎玻璃渣,她一臉疲憊,似乎一晚上沒睡。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邵雨婕轉頭看到他,像是看到了另一個邱少平。 甚至比看到邱少平時還害怕。 邱少平帶給她的恐懼是絕望的,麻木的,可是邵雨婕看他的時候,更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一個十二歲的怪物。 沒有人會不怕怪物。 昨晚祝童說他不害怕的時候,邵銘其實是不太相信的。 或許他只是沒看清,或者是來的太晚,根本不知道自己具體做了什么。 又或者是好心安慰他,在他面前強裝鎮定。 或許回到房間之后,祝童也會對他感到后怕。 可事實上,那人因為擔心他,那么講究的一個人,那么隨意地睡在了客廳里。 沉郁了一晚上的心情仿佛在一瞬間得到了解放。 邵銘站到沙發旁,擋住了頭頂刺目的光亮,少年微蹙的眉頭緩緩松開,依然沒有醒過來。 他又在沙發旁邊蹲下來,看著少年微張的唇,均勻地吐著溫熱的呼吸。 窗外雨聲未停,淅瀝的聲音仿佛打在人心底,勾的人心里癢癢。 邵銘忍不住伸手,輕戳了一下少年柔軟的唇。 他眸色微暗,卻也沒有趁人之危。 再等等。 他彎腰低頭,正打算把人從沙發上抱起來,結果剛把手伸進少年頸后,熟睡中的人忽然咕噥一聲,緩緩睜開眼。 少年的眼睛里帶著還沒睡醒的迷蒙,邵銘原本想退開的臉,突然就這么定格在了少年眼前。 祝童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感覺到脖子下面的觸感有些異樣,他偏頭看了看。 我吵醒你了?邵銘低聲開口。 祝童頓了頓:你這是 這人把手塞在他脖子下面干什么? 邵銘淡笑道:打算偷親你。 祝童滯住。 玩笑話聽多了他真的會當真的! 邵銘已經起身,同時把人抱起來,語氣自然道:沙發這么窄怎么睡?去床上睡。 我可以自己走。祝童嘴上說著,假期那幾天形成的習慣,卻已經讓他把手搭在了邵銘的肩膀上,同時揉了揉眼睛道:現在幾點了? 邵銘道:還早,你可以繼續睡。 祝童本來就困得很,聞言松了口氣,捂嘴打了個哈欠,忽然想到什么,頓時精神一振,還早你起來干什么? 邵銘: 祝童滿腦子都是他為了以防萬一竟然真的防住了,一臉擔心道:你睡不著嗎?有哪里不舒服嗎? 邵銘確實一晚上沒睡,但他現在有點尷尬。 祝童又轉頭去看電視柜上方的掛鐘,倏地愣住了。 時間:六點十分。 他們六點四十的早自習,加上自主早讀二十分鐘,一般六點二十就得趕到教室。 祝童又回頭看向邵銘,頓了一兩秒,一個鯉魚打挺從他身上跳下來。 洗手間里,祝童一邊刷牙一邊抱怨,都快遲到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都來不及了! 竟然還打算讓他回房間睡覺! 邵銘刷牙不緊不慢,安慰他道:不用著急,早自習請假就好了。 那怎么行?祝童道:昨天晚上曠課已經違反校規了,早自習再缺席反正不能遲到,你快點。 邵銘被他這著急忙慌的動作逗樂了,所有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 一陣忙碌過后,兩個人終于收拾好準備出門,然而還是遲到了。 外面下雨了,自行車不能用,等兩個人打著一把傘快步走進教室,早讀時間都快結束了。 時溫書等在教室外面,沒給人上早自習的機會,把人叫去辦公室,直接訓到了早自習結束,等到沖食堂的地震模式開啟,才放他們出了辦公室。 從來沒有受過訓的祝小少爺出了辦公室直接開始懷疑人生:我人生中第一份檢討,交待給你了。 邵銘笑道:嗯,我的榮幸。 祝童:??? 他竟然還笑! 寫檢討是什么光榮的事情嗎? 不過狀態看起來比昨天好多了。 昨天晚上在廣場上發狠踹人的少年,回去之后,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脆弱感。 昨晚在廣場上的那些人,估計誰也不會把邵銘跟脆弱這兩個字聯系在一起,可祝童偏偏就有這種感覺。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也不想再看到邵銘像昨天晚上那個樣子。 他沒再提昨晚的事,兩個人走進教室,大部分人已經沖了食堂,羅索在座位上沖他們招手道:銘哥,早餐我點了蟹黃包和小米粥,一會兒送到校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