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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童本以為他是有什么不舒服,卻聽他悠悠開口道:可惜了現在沒有自行車,要我背你回去嗎?少爺。 很稀松平常的語氣,在經歷了剛剛的糟心事之后,他越是正常,越是顯得詭異。 羅索有些不放心。 祝童卻很配合道:我有手有腳,用不著代步工具,快走吧你。 邵銘又笑了笑,邁步往前走。 跑過來幾分鐘的距離,他們走回去用了十幾分鐘,走進民宿庭院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三個人又沉默著進了租房。 邵銘很自覺地從電視柜下面拿出了醫藥箱,熟練地給傷口消毒上藥。 祝童幾次想幫忙,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只能和羅索一起盯著那手上的傷口。 邵銘上完藥抬頭,嗤笑道:這么看著它做什么?怕它血崩? 羅索遲疑道:銘哥,你還好吧? 邵銘道:我有哪里不好? 羅索默然。 邵銘又道:行了,趕緊回去上課,別賴在我這里逃課。 羅索復雜地看了他一會兒,嘆了一聲道:那好吧,我先回去請假。 他們跑得急,一個兩個都是招呼都不打就出了校門。 從祝童及時趕到的時間上看,估計也是沒請假就出來的。 老班一進教室一看少了三個人,指不定現在就在打電話四處找他們呢,得有一個人先回去請假。 嗯,先跑路,再請假。 羅索從沙發上上起身,祝童下意識跟著站起來,我去送他一下。 邵銘收拾醫藥箱的動作微不可聞地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抬頭:好啊,快去快回。 祝童: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只有主人家才需要在客人離開的時候去送一下,他現在只是暫住在邵銘這里的。 莫名想到了邵銘說過的另一個主人的言論,他臉色微紅。 但這會兒也沒心思計較這些,他點了下頭。 羅索偏頭看了看他,也沒說不用。 玄關處的門輕輕關上,邵銘看似沉穩自然的動作緩緩停了下來。 他將一瓶碘伏放進醫藥箱,任由它一直敞著,抬手揉了揉額角。 民宿外,羅索看著已經把自己送到門口卻還沒有打算回去的人,直接道: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不過先說好,能說的我會說,不能說的你問了我也不會說的。 祝童: 他突然就后悔送人出來了。 連羅索都看出來他突然要送人的目的是什么,邵銘肯定也能看出來。 可今天發生的事,問羅索肯定比問邵銘要容易。 祝童也沒拐彎抹角,頓了頓,說:今天找到奶茶店的那個人,真的是邵銘他繼父? 羅索默了半晌,嗯了一聲。 祝童輕輕蹙眉。 當時雖然光線很暗,可他也勉強看清了那個人的臉,不說容貌怎么樣,當時那人面部扭曲,猙獰可憎,從面相上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阿姨她當年,為什么會嫁給那個人的? 就算是未婚有孕,以邵雨婕的條件,也不至于會選擇一個這么不堪的人。 羅索倒沒想到他這么不客氣,真的就問了。 一般人心思被戳破之后難道不該意思性地掩飾一下嗎? 羅索頓了一會兒,想到今天看見的邱少平的樣子,也皺了皺眉,我們看到的只是那個人十幾年后的樣子,誰知道他十幾年前又是什么樣子? 祝童道:什么意思? 羅索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十幾年前的邱少平,一個人經營著一家酒吧,在縣城里混得很開。 他當時還不到四十歲,長得也算人模狗樣,城里找他說親的人說是踏破門檻也不為過,他之所以一直沒有結婚,有一個不能說原因。 他不行。 他在人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可俗話說得好,不在放蕩中變壞,就在沉默中變態。 邵雨婕是去酒吧應聘服務員的時候和邱少平認識的,那時候邱少平對她很好,在明知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的情況下依然愿意對她好,甚至提出要照顧她,要和她結婚。 溫柔陷阱總是難以抵御的,在邵雨婕被人拋棄,被家人放棄的時候,有一個救她出苦海的人說要照顧她,甚至主動坦白了他在生理上的缺陷。 他坦誠又真摯,沒用多久就讓邵雨婕答應了和他交往,定下了婚期。 然而美好的東西總是易碎的。 結婚之后,邱少平就完全換了一副嘴臉,他善妒易怒,敏感多疑,連邵雨婕在酒吧里多和別人說一句話,他都覺得是對自己的背叛,是嫌棄他有缺陷,是不安分。 一開始只是普通的打罵,漸漸地他像是發掘到了什么樂趣一樣,開始變本加厲,變著花樣地折磨邵雨婕,甚至是邵銘。 羅索的小叔為了搜集證據帶著邵雨婕去驗傷的時候,她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外傷,可精神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