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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蕊在她身側撐著傘,側眸瞧她從斗篷中探出一雙纖細嫩白的手來,攥住風帽兩側。 淺粉的甲蓋與指節都沾上雨霧。 素蕊忙將傘打得更低一些。 浮光堂高門深掩, 不見星點光火, 唯獨庭院外幾個灑掃的侍女, 遙遙朝她行了禮。 謝青綰微提著裙擺,探險一樣歪著腦袋瞧那扇緊闔的高門。 正堂陳設沉奢而簡潔, 上首擺著一張紫檀木雕麒麟云紋寶座,通體端宏威嚴, 壓迫沉沉。 謝青綰近乎能想象出, 他是如何慵倦而散漫地依靠在這張麒麟凌霄的寶座上, 靴履雕飾繁復的紫檀腳踏。 眸色淡淡, 氣魄凜凜。 茶案、矮幾乃至椅榻筆筒一應陳設盡皆由紫檀打造, 在一盞孤燭的映襯下更顯沉奢與輝煌。 素蕊點起案上燭臺,借著輝光瞧見她風帽下一點俏立微紅的鼻尖。 謝青綰撥下遮擋視線的連帽, 指尖碰了碰那張沉奢高立的寶座,被冰得縮回手去。 素蕊替她整理好頸間風帽, 手帕擦去肩角雨痕:“夜里寒氣愈發重些, 王妃該回去安置了?!?/br> 謝青綰卻搖頭:“睡不著的?!?/br> 她繼續往內堂去, 素蕊只得無奈捧起燭臺,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沾著涼雨的斗篷未褪,遮蓋了單薄肩角與那頭烏壓壓的長發。 素蕊隨她穿過正堂,立在廊下瞧見三處碧瓦飛甍的高屋復閣。 入了夜雨勢漸大, 她忙攙著人往長廊里側挪了挪, 避開飛斜交錯的風雨, 在嘈雜雨聲中揚起聲音道:“王妃, 外面雨勢太大,找一間屋子去躲一躲罷?!?/br> 謝青綰便攏緊斗篷,步子很小地朝最中的正房而去。 外間除卻必要的坐榻與矮幾,近乎沒有多余的陳設。 素蕊斂上房門,將她被冷雨浸染的斗篷松下,一絲不茍地搭在置衣的檀木架上。 緊闔的房門遮蔽了外界席卷呼嘯的風雨。 素蕊方才松一口氣,半是無奈地問道:“王妃何必執意要來看這浮光堂呢?!?/br> 謝青綰長卷的眼睫上都沁著瑩潤細碎的霧珠,眸光閃了閃:“打發時間罷了?!?/br> 宋氏的案子尚沒有全盤定論,攝政王此刻大約還在書房筆耕不輟。 他一身繁務,她豈能再去打擾。 她想起顧宴容來往熏風院如入無人之境,從不驚起半點動靜,顯然是已將她閨閣中的陳設布局熟爛于心。 今日見浮光堂,便莫名生出探究的念想來——想瞧一瞧他的臥房又是怎樣的。 謝青綰揉了揉耳尖,顧慮著他素來不喜旁人近身,便側首交代:“阿蕊留待此處?!?/br> 素蕊便恭敬將燭臺交予她手中,目送她推開深掩的房門,舉步踏進。 裙擺拂動。 四下窗牗緊掩,將整座王府里輝煌的燈燭全然隔斷,不見一絲光火。 謝青綰手中燭臺搖曳明滅,微光在沒有邊際的昏晦中撐起小小一方天地。 通透微明。 謝青綰借著這寸微明,看清了那一道道珍珠云母東海靈游浮雕屏風。 重重屏風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出瑩瑩珠光與熠熠華彩,雍容暖軟,與前堂壓迫感極沉的紫檀木案具大不相同。 謝青綰呆了呆,雙手捧著燭臺步子緩緩地繞過屏風。 屏風后是遍地鋪設的雪色絨毯,底下墊著鹿皮與被層層棉織的厚褥。 松軟如云,又如厚積的落雪。 謝青綰先被正中錦緞覆蓋下的龐然大物震在了原地。 此物極高,大刀闊斧地擺在正中,生生將整座空大的寢殿占去半數的空間。 垂落如瀑的華衾籠罩,一時瞧不出究竟是甚么。 謝青綰環視過周遭,瞧見云母雕嵌的方桌、書案,連同四處鋪設著華貴雪絨的白楠木躺椅與。 整座寢殿在燈火的輝映下襯出圓潤的暖雕,溫和到不見分毫的攻擊性與壓迫感。 謝青綰點亮壁燭,熄了燈盞擱在旁側,便提著裙擺,赤足踏上那片如云似雪的白絨里。 —— 顧宴容將那封疏折守收尾,盥洗罷已是漏至人定。 他輕散披著外袍,眉眼冷雋:“王妃呢?!?/br> 蕓杏便照著素蕊傳回來的消息恭敬答道:“回王爺,王妃娘娘正在浮光堂中?!?/br> 浮光堂。 顧宴容似乎有一瞬的停頓,負著手眼睫微斂。 驟雨蕩起的水霧綿連成煙海,模糊了院中輝煌的燈火。 他撐傘穿過暖色的昏光,素蕊在外間見了禮。 寢殿中昏晦燃著兩支壁燭,勉強照清屏風旁側她小巧秀氣的一雙鞋履。 顧宴容褪了玄靴,踏入這一片他再熟悉不過的隱秘天地。 華衾仍舊嚴絲合縫地蓋落,令人難以窺探分毫。 顧宴容卻在充斥的風聲與繁驟雨聲,清楚分明地捕捉到她的呼吸聲。 輕淺,平緩,在滿室暖色的光暈里染上融融熱意。 顧宴容在這座籠罩的華衾前默立,抬手時像是銹跡斑駁的齒輪一樣,運作厚重緩慢,有鈍鈍轟鳴。 他牽動那張籠罩其上的巨大華衾,隱約窺見銘文鏤花的一角。 云河拱月穹頂的金絲六角樊籠隨著華衾的一點點滑落與堆疊,緩緩顯出瑰絕靡麗的本原面目來。 籠中層層鋪設的綿褥雪絨微陷下去,少女側蜷在最中央睡得溫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