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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譎,暴戾,城府極深,與她想象中臥薪嘗膽忍辱負重的少年模樣全沒有半點干系。 這一身氣魄,像是尸山血海里浸染經年一樣。 通俗一點。 他看起來像是殺過許多人。 謝青綰聯想起懷淑大長公主抱病那一回,似乎同她講過。 “你可知他是怎樣一個異類?” “你所知的不過冰山一角?!?/br> 原來他在幽庭里時,比而今攝政監國要瘋得多么。 長指忽然鉗住她下頜,有陰郁的氣息如蛇一般攀繞上來。 顧宴容像是耐心告罄,掐著她下頜又兇又重地吻,像是要將她吞吃一樣大肆掠奪空氣與甜津,按在她肩角的手掌近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謝青綰竭力推拒與反抗,卻反倒激起他更兇悍的攻擊性。 暗紋雪錦的襟帶層層散開,他像是享用獵物一樣吻噬她的唇瓣和脖頸。 謝青綰被迫昂起頭來,像是一頭孤弱而瀕臨絕境的羽鶴。 她攥起拳來不遺余力地錘他、推拒他,一刻也不放棄掙扎。 顧宴容在品嘗的間隙分出一點心神來:“怎么,不情愿?” 他看到她哭紅的眼尾,躲避一眼緊緊闔上的黑眸。 極不情愿,傷心欲絕。 顧宴容心間一攥,一貫平緩而從容的嗓音沉下去,鉗著她下頜冷得像是接近穹頂之處經年不化的雪:“睜開眼睛?!?/br> 他喚她的名字:“看著我,謝青綰?!?/br> 她的注視像是甜劑,像是增色的筆,他在她目光凝定的注視中才能嘗到吻甜,才能感知她的肌膚與溫度。 撫.摸,擁.吻,有關愛.念與惡.欲的一切在她的注視里才有意義。 或者說,她的回應賦予他意義。 謝青綰聽到他低低重復了一遍:“看著我?!?/br> 她張開眼睛,看到他瞳仁間濃郁到近乎要凝成墨沁出眼尾的一團漆黑。 像是個真真正正的瘋子一樣,緊迫又慢條斯理地嗅她的體香,親吻她的長發與臉頰。 謝青綰心都跟著緊了緊,捧著他臉頰鄭重道:“去傳御醫來好不好,等殿下記得我了,才能……” 話音終止在顧宴容從她松散的襟領間看到鮮紅印痕的那一瞬間。 他眼神驟變,像是被定格一般,全部的心神與目光凝結在那一寸不經意泄露的、鮮艷至極的紅上。 謝青綰有所察覺,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那枚新鮮的印子。 今晨還是昨夜,她不大分得清了。 顧宴容嗓音緩和,像是帶著莫大的耐心與從容:“綰綰?!?/br> 謝青綰在聽到這個字眼的瞬間眼睛都亮起來,驚忙去分辨他的神情,卻只看到陰鷙與寒冰。 她落寞地要垂下眼,被他張開手掌近乎是籠罩一般握在脖頸間。 爾后緩緩下挪,層層散開。 他看到了宣示主權一樣接續不斷的紅痕,有意避開了頸間致命的部位,從肩線一路蔓延直下,令人心驚。 “咔——”一聲,梨花木椅的扶手生生握斷在他手里。 那雙挾控她的手冷下去,顧宴容近乎是在拼命按捺著失控與殺意,甚至在微微發著抖。 他問:“是誰?!?/br> 無間斷的親吻落下來,像是守護寶藏的兇惡獸族:“是誰,綰綰?!?/br> 這樣的稱呼喚得謝青綰近乎錯亂,恍惚要被他接續不斷的“是誰”問出愧意來。 她才要開口,忽然聽到他很低地笑了一聲。 男人抬起眼來,不疾不徐地松開了束袖的系帶:“不要緊,綰綰很快會忘掉的?!?/br> 錦袍、玉帶、腰側玉扣…… “忘掉他,只記得我?!?/br> 昭帝一黨他勢必斬草除根,無論是誰,都逃不過。 謝青綰搖著頭竭力后退,才要說不便被他粗暴扯過。 ……他繼續吻下,挨了她一記耳光。 “走開?!?/br> 帶著泣聲 顧宴容霎時定住。 謝青綰抹著眼淚正不知往哪里躲,卻忽然瞧見他眉頭一皺,旋即側頭猛地咳出一口鮮血來。 接著是錯亂與良久的緘默。 他像是失序的齒輪一樣,每運作一點都會發出鈍鈍的撞響,沉重得像是隨時都會碎裂開來。 謝青綰緊擁著他,忽然聽到極盡沉著與熟悉的語氣:“綰綰?” 這回絕不會錯。 謝青綰深吸一口氣,無助地仰起頭來:“殿下?” 顧宴容看到她頸間青紫的指印,連同旁的一塌糊涂,暴虐的暗因仍舊在他血脈中叫囂不止。 他為她披上自己的外袍,按進懷里捂上她的眼睛,接續不斷地重復:“不怕了,綰綰?!?/br> 熟悉的溫定與安全感將她裹挾。 顧宴容在她耳畔叮囑:“不要看,綰綰?!?/br> 謝青綰聽到利刃破開筋骨的一聲悶響,她全然無法反抗的那只手像是被抽離了所有的氣力。 顧宴容保持跪坐的動作,仍舊將她護在懷里。 近乎是同時,外頭有人領兵鏘然破開殿門,暴躁道:“本宮說了他早晚有一日會玩.死你……” 見到殿中這一幕,驟然卡殼。 謝青綰外衫碎了一地,裹著顧宴容的外袍跌坐在地上,手足無措地捂著他身上那枚匕首,卻仍舊擋不住沁出的鮮血。 倆人不知究竟算是誰抱著誰,活像是亡命天涯的一對鴛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