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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錦書只覺得自己彷佛被光天化日之下剝了衣服,羞恥到耳畔轟鳴眼前發黑。 怒氣沖天的陳奶娘正要撒潑,就見陳錦書一頭往地上栽去,駭然撲過去尖叫:“夫人!” 這就暈了。 善水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可真是朵嬌花。 “夫人?夫人!”心急如焚的陳奶娘對善水怒目而視,恨不得食其rou飲其血,“若是我家夫人有個三長兩短,侯爺絕不會饒了你,絕不會!” 善水笑起來,就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說的好像我會饒了你們似的?!泵u掃地算什么,只要臉皮夠厚,照樣能活得好好的,陸嘉寧可是死了。 陳奶娘都愣住了,萬萬沒想到她竟如此囂張,這樣的話也敢說出口。一股寒意順著腳底板躥上脊背又直達天靈蓋,陳奶娘硬生生打了個寒噤。夫人已經被她害得聲名盡毀,竟然還不夠,她到底想怎么樣?難道要把人逼死了才甘心! “走?!鄙扑畱械迷倏搓惸棠锬菑埨夏?,收拾她,她配嗎? 坐在對面的鄭mama愣眉愣眼看著善水,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 “鄭mama?!鄙扑畵P聲。 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的鄭mama眼里多了點敬畏,原來小道長不只針灸之術了得,嘴皮子也了得,她瞧著定遠侯夫人都快要被羞死了。 “還不走嗎?”善水挑眉。 鄭mama頓時尷尬,連忙吩咐外頭的車夫,望了又望善水,終是忍不住道:“要不是道長掰開了說,老婆子還真被她騙過去了,當她真沒那么壞?!?/br> 善水掀了掀嘴角:“看人不能只看她說了什么得看她做了什么?!?/br> 鄭mama若有所思,片刻后目露憐惜之色,若非經歷坎坷,豈能年紀輕輕便如此通透。 抵達鄭家的溫泉別莊,鄭mama尋著善水更衣的空檔對上首的鄭老夫人如是這般一說,鄭老夫人呵笑兩聲:“話糙理不糙,陸霆那夫人可不是做了不恥之事卻不想擔惡名,還想落個好名聲。最惡心的是那幾個男人,禮義廉恥敵不過胸脯四兩?!?/br> 鄭mama臊紅了臉,突然覺得鄭老夫人和善水小道長應該合得來,一老一少都是啥話都敢往外禿嚕。 “定遠侯不可小覷,”鄭mama是真的好心好意,“就怕善水道長惹來禍端?!?/br> “你糊涂了?!编嵗戏蛉肆镆谎蹜n心忡忡的鄭mama,“她可不是什么無依無靠的小道士。你想啊,為了過得舒坦點,多少人得捧著她供著她,生怕她有個閃失,這好不容易得來的舒坦日子就沒了。就像老婆子我,兩個月后還得請她施針,誰要是動她,我得跟誰急。跟我一樣的人有多少,能請她動手哪個沒點背景,還有宮里帝后呢。陸霆要不是色令智昏到極點,他就能掂量清楚其中利害關系,就算不捏著鼻子低頭求和,也得咬牙忍著?!?/br> 鄭mama醍醐灌頂,可不是這個理,小道長背后站著一座又一座的大靠山呢,有囂張的資本,要忌憚也是定遠侯忌憚她。 陸霆的確有所忌憚,所以隱忍不發至今,但在見到病榻上憔悴神傷的陳錦書后,他終于忍無可忍,陳錦書便是他唯一的逆鱗。 “我沒她說的那么壞,我沒有?!标愬\書淚水漣漣,一顆顆淚珠順著她雪白的面頰往下滾,“我只是想向她道歉,我沒想那么多,我真的沒有?!?/br> 心如刀絞的陸霆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堅持要娶你,你不過一孤女,哪有反抗的余地。你沒少替陸嘉寧求過情,讓我對她好一點,是我沒上心是謝家苛待她,與你無關。她恨我鐘愛你,自然什么誅心說什么,你若是真把她的話往心里去,那才是親者痛仇者快?!?/br> 陳錦書的眼淚漸漸止住,怔怔望著陸霆。 陸霆笑了下,擦拭她的淚水:“她巧舌如簧,又擅長斷章取義,日后再說什么,你就當成耳旁風,沒必要當真,當真就中了她的詭計?!?/br> 陳錦書倉皇的眼里慢慢聚起了光。 是這樣嗎? 好像只能這樣了。 靠在陸霆寬闊溫暖的胸口上,在他看不見的角度,陳錦書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笑容。一語驚醒夢中人,她完全猝不及防的,就那么突然地意識到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原來她沒自己想的那么好。 第13章 情敵給我當繼母13 時隔一月,謝夫人的判決終于下來,徒三年,宮里也下旨褫奪了她的一品誥命。劉郎中發配邊關充軍十年,陶mama則是流放至南疆服役終身。幫兇倒比主謀刑罰更重,誰讓謝夫人是陸嘉寧的婆母呢,尊動卑從輕處理。而陶mama是奴害主,卑犯尊從嚴處置。 剛從順天府大牢探監出來的謝允禮面色陰沉,耳邊依然縈繞著謝夫人絕望痛苦的啜泣。對母親而言,關在順天府大牢中還不如流放三年五載,放到外面他還能想方設法打點,甚至暗中派人伺候母親都可以。然而順天府的大牢卻是他力所不能及之地,覃正鐵面無情壓根不會網開一面,此后三年母親只能和那些三教九流的女囚同處一室,穿粗布麻衣吃殘羹冷炙,還要辛苦勞作,養尊處優的母親如何受得了。 謝允禮一顆心油煎一般難熬,母親落到這般境地,全是因為他。是他自負輕敵,從未將陸嘉寧放在眼里壓根沒想過需要永絕后患,以至于給了她反撲的機會。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的癡情狀元郎啊?!标庩柟謿獾恼{子瞬間讓謝允禮的臉變青,心中怒火中燒,卻還得下馬憋屈行禮:“下官見過世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