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逸大喊：“還有哪位同學是2？我們組還差個2！”

    戚喬也四處眺望。

    卻見謝凌云一副無語至極的表情，站在一旁看傻子似的凝望著他們。

    “還差誰啊——同學們，還有誰是2？”

    就在張逸再次準備高聲尋人時，謝凌云一把抓住他伸出的手，掰開食指指向自己。

    面無表情道：“別喊了，是他媽我?！?/br>
    張逸：“？”

    戚喬：“……”

    太久沒聽見，她還有點不習慣。

    “合著你站旁邊不說話？找你這么久?！睆堃菡f。

    “……抱歉?！敝x凌云誠摯地說，“你們這樣……實在有點兒丟人?！?/br>
    說著，他往戚喬處瞥來一眼。

    戚喬：“？”

    才想掙扎，她哪里有丟人，卻見謝凌云眼尾流出三分笑意。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笑成這個樣子。

    張逸適時道：“笑什么啊，我們很好笑？”

    “還行。就是……沒想到跟三個傻子組隊?！?/br>
    另一位隊友還與他不熟，不好意思說他，張逸忍不?。骸拔胰ツ愕?，說誰傻子呢？”

    “組好對就選個組長來抽題，上課呢，誰還在那兒聊天？”老師恰好出聲打斷他們，“四個命題表演，先到先得?！?/br>
    自從和張逸成為室友，謝凌云已經見識了真正碎嘴子的功力，為耳朵著想，按著他的肩：“大哥，去抽題?！?/br>
    怕只剩個不得已的選擇，張逸飛快沖向老師。

    謝凌云回眸，卻見戚喬的目光還落在自己身上。

    眼神中，似乎多少帶著點控訴的……委屈？

    他輕嘆一聲，把那句“三個傻子”收回，改口：“兩個，好了吧?！?/br>
    戚喬：“……”

    另外一名隊友：“……”

    戚喬只是在為等下的表演緊張，哪里知道自己的神情落在別人眼中，被解讀成什么樣。

    張張嘴巴，想要解釋。

    又怕詞不達意，再變成跟“有錢”一樣讓人忘不掉的梗。

    戚喬抬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耳朵。

    試圖不在意剛才那句“兩個，好了吧”的妥協語氣，但心不聽話。

    那一聲低沉含笑的無奈，反而循環往復地在腦中縈繞。

    連心臟的跳動都隨之加快了頻率。

    張逸手氣不錯，抽到的題目不難。

    是一段經久不衰的中國古典式情節沖突，對父權的抗爭。

    四個角色。

    父母，十八歲的兒子，以及他剛談了一個月的初戀女友。

    抓鬮定角色。

    三個男生十分謙讓，女生優先，戚喬第一個抽。

    她的運氣卻不怎么好，選中了那個沒什么難度和戲份的初戀女友一角。

    謝凌云似乎一直對這種先后順序不在乎，仍舊最后一個抽。

    張逸非要等著他選好再一起打開，閉眼望天，宛如求佛：“我必然是爸爸！”

    另一位隊友雙手合十，紙團捂在掌心，虔誠祈禱：“不要mama，求求，不要mama?！?/br>
    謝凌云毫無儀式感，拿到手就拆開。

    戚喬還沒有任何準備，他忽地朝她走來。

    “走了，女朋友，去排戲?！?/br>
    第10章 、·rec 09

    因為那句“女朋友”，戚喬不在狀態了好幾分鐘。

    幾人選了表演教室的角落位置，圍坐在地面讀劇本。

    確定了整體表演風格，才開始對戲。

    劇本粗糙，老師也有考查他們臨場發揮能力的意圖。

    謝凌云點子很多，張逸擅長臺詞的細節處理，另一名男生也積極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戚喬也漸漸沉浸下來。

    通讀三遍劇本后，她便明確了每個人物的性格特點，討論時話也慢慢多了起來。

    導演一行，起初絕大多數的作品都只能建立于自身的個體經驗之上。

    他們又恰好選中了主題為父權的劇本。

    戚喬沒有這種體驗。

    隨堂考核，時間太緊，她有些無處著力。

    僅憑著曾看過的那些影片中相似片段，作為參考和學習。

    謝凌云卻好像對此并不陌生，張逸不知道怎么表現一個頑固執拗的父親一角時，他倒是很有經驗的樣子，三言兩語，就讓他轉過彎來。

    連某些微表情，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老師巡查到他們組看見，對他贊不絕口。

    戚喬想起開學那天聽到的，謝凌云被他爸親手卸掉一條胳膊一事。

    不得不開始懷疑，他到底是悟性奇高的天才，還是正好身臨其境地體驗過。

    眼睛瞧見隔壁一組的同學，正對著教室的壁鏡臨時做造型。

    她問：“我們要不要簡單改一下服裝造型？”

    張逸扒拉扒拉頭發，扔掉自己那副學生氣十足的黑框眼鏡，借來同學一副金屬框的。正好今天穿了件襯衫，往褲腰里一扎，手往后一背，活脫脫一個中年男人的形象。

    反串mama的男同學，拿一件格子衫外套當絲巾，又借來女同學的口紅眼影，給自己搞了套妝造，十分具有犧牲精神。

    戚喬演的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形象年紀都很符合。

    她對著壁鏡思索，謝凌云在看鏡中的她。

    忽然說了聲：“頭發，扎高馬尾吧?！?/br>
    戚喬“哦”了聲，用手捋了兩下，三兩下束好。

    烏發高垂，露出少女白皙脖頸。

    看著的確青春洋溢很多，儼然是戲里那個可愛活潑的女孩。

    戚喬盯著鏡子想。

    謝凌云還挺會從細節塑造角色。

    “披著也很好看啊，謝凌云——”張逸看過來，拖腔帶調，意味深長道，“你該不會是有個愛扎馬尾的初戀吧？怎么，有高馬尾情結??？”

    戚喬目光一頓。

    下一秒，見謝凌云扯了扯嘴角，道：“我有你大爺?！?/br>
    戚喬：“……”

    張逸故作受傷：“沒有就沒有，怎么罵人呢?！?/br>
    演mama的男同學過來，他還放不開大庭廣眾地做太女性化的動作，打算去找個僻靜角落，喊張逸：“咱兩去外面對對戲吧?！?/br>
    “走唄。謝凌云，你和戚喬也過一遍對手戲啊?！?/br>
    張逸拍拍謝凌云的肩膀，沖戚喬擠眉弄眼，想到什么，突然問：“戚喬，和別的男生演情侶，你男朋友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還不等戚喬說話，謝凌云面無表情看了張逸一眼：“你有病吧？”

    張逸撓頭，笑說：“這不是，隨口問一句么，人戚喬都沒說什么，你倒還生氣了？所以，到底有沒有??？”

    “沒有?！逼輪滩唤獾卣f，“而且……只是演戲，我們本來就是學這個的，干嘛要生氣?！?/br>
    張逸表情夸張地點頭：“沒有啊，那就好，那就好?！?/br>
    謝凌云忽地瞥了他一眼，下一秒，抬腳往張逸小腿一踹：“對你的戲去?！?/br>
    “靠，尊重一下長輩ok？我等下可是要演你爹?！?/br>
    “滾?！?/br>
    等那兩人走了，戚喬道：“他好奇怪?！?/br>
    謝凌云默了一瞬：“不用管他?！?/br>
    謝凌云翻一頁劇本，找到兩人單獨的戲，看眼臺詞，連一聲a都不喊。

    他垂著腦袋站在戚喬面前：“琪琪，不要生氣了，我爸他就是那種神經病，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嗯？好嗎，寶貝兒?！?/br>
    戚喬：“……”

    劇本里，她演的角色叫琪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