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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欣站在下首,面容僵硬。 這些人大部分是“可靠之人”,可沒想到燕腹蕊卻毫不留情,半點沒有顧及她的存在。 除此之外,她竟然破天荒地把先前一直打壓的寒門子弟提攜上去。 這是在做什么? 徹底撕破臉了? 即便是這樣,梁國人也并未滿意,二者矛盾再度激化。 這種激化在邊境之地表現得更加明顯,甘棠明顯即使被關在丹陽府,也能感受到局勢的緊張。 她仍是很平靜,張月也沒有除了關著她,也并沒有對她做些什么,直到一個人被扔在了甘棠面前。 是張月的士兵,也是她的接頭人。 張月怒極反笑,“小甘大人可識得這人?” 甘棠目光落在地上滿身血污的人,隱在衣袖中的指尖動了動,面上卻皺了眉,“不知道?!?/br> 張月冷冰冰地盯著她,“小甘大人難道沒有見過?” “不曾見過?!?/br> 張月冷笑一聲,“小甘大人還真是處變不驚啊?!?/br> 她掏出了一方布帛,上頭染了血,顯出黑乎乎的、緊密排列的幾行字和圖畫,“若是沒見過,那么這布帛該如何解釋?” 甘棠眸底劃過一抹暗色,上前看去,仔細端詳了半晌,神色自若,“這密信并非我所作?!?/br> “如何解釋?” “將軍若是不信,大可以將我所寫字跡同這密信中的字跡做對比?!彼D了頓,又說道,“從這字的角度來看,此人乃是右手執筆寫字?!?/br> 她微微笑了一下,“可我自幼右手有疾,無法執筆寫字?!?/br> 張月沉沉地看著她。 甘棠右手殘疾這個事情她早就知道,且多次暗中觀察過,她寫字做事時確實用的是左手。 但沒有見過不代表不存在,她不相信這個人同甘棠沒有干系。 她徑直派來大夫,要給甘棠“看看傷”,那大夫來了,捋上甘棠的衣袖,捏著她纖細蒼白的右手轉了轉,又從上到下摸了摸,甘棠垂著眼看她,感受到她粗糙的指尖在自己胳膊上同一個地方按了按,帶著不明的意味,反復按壓。 她忽然就放心了。 那大夫看了許久,顫顫巍巍起身,“將軍,這位女郎,右手確實有疾……難以用來做事?!?/br> 張月目光狐疑地在她身上轉了轉,這個大夫是她手下一位士兵的母親,同她也相熟,沒有什么可懷疑的。 她的目光在甘棠身上轉了轉,岔開話題,“小甘大人這頑疾,怎么多年不治?” 甘棠微微一笑,“治過,治不好?!?/br> “這下將軍總該相信我了吧?!彼o接著說道。 “是該相信?!睆堅滦α诵?,卻一腳踩上地上那個血人的背,一邊碾壓著傷口,一邊看著甘棠笑,“許是本將軍錯怪小甘大人了?!?/br> 她的動作讓那個本就重傷的人身體顫了一顫,雙腿抽搐痙攣,口吐鮮血,同時發出斷斷續續的□□聲,似乎是承受不住這苦痛了。 甘棠眼睫微顫。 “這等犯人,本將軍會好好處置?!彼α诵?,又俯下身去抓住了那人的頭發,迫使她仰起頭來,露出猙獰染血的面孔,正對著甘棠的方向,繼續說道,“小甘大人,你說是吧?!?/br> 甘棠沒有說話。 她對上了那人的眼睛,絕望而又明亮的,叫她心底發酸。 張月嗤笑一聲,“小甘大人不說話,是同情這個叛徒?” “通風報信,泄露朝廷機密,可是死罪啊?!?/br> 甘棠目光轉向她,許久扯開嘴角,“非也,只是少見這般情景,被嚇到了?!?/br> “既是叛徒?!彼D了頓,目光黑黢黢的,又很空洞,“那便隨將軍處置吧?!?/br> 張月嗤笑一聲,沒再說話,叫人把地上的人拖了出去,一條深紅色的血痕隨之在地板上顯現,甚至有渣碎的血塊留在了地上,血腥味在屋內彌漫,充斥了每個角落。 張欣嘆了一聲,“弄臟了小甘大人的屋子,當真是對不住,待會本將軍再喚人給小甘大人處置?!?/br> “好?!备侍难劢蘧徛卣A苏?,“有勞將軍了?!?/br> 張欣的身影一離開,甘棠便轉過了身去,不愿再看那血痕。 血腥味一個勁兒地鉆進她的鼻腔,反胃、惡心,伴隨著一種難言的痛苦,讓她欲嘔。 張欣沒有派人來,尋夢動作迅速地收拾了。 燕沉瀟也進來了,他抿著唇看向甘棠,眼神閃了閃,“妻主……” 甘棠抬眼看他,面色微白,“我沒事?!?/br> 她頓了頓,“方才多謝殿下了?!?/br> 那個大夫,想必是他動了手腳,否則還真沒那么容易躲過去。 方才那人,是燕成言安插在丹陽府的臥底,已經留在張月身邊許久了,并不引人注意。在甘棠住到這兒來之后,她就被派到了這兒,兩人接應,以雪作為遮掩,將消息傳遞出去。 這消息傳遞了一段時間,甘棠沒有想到她會被發現。 方才那張布帛上畫著的,是丹陽府的軍械據點,不過是假的,真的已經被傳遞出去了,張月大概也是因為看出上面的不對勁,沒有對她趕盡殺絕。 只是往后,要傳遞消息,難上加難了。 這邊不能安穩,偏偏京城又傳來消息,梁國和大燕就青陽郡主被刺殺一事的補償沒有達成一致,矛盾激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