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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是她做的事情,她當然也不會認罪,她們這一招賊喊抓賊未免太過明顯了些。 問春似乎想直接把她押走了,甘棠冷冷一眼瞥過去,“證據尚未確鑿,大人只聽他人的一面之詞便來抓我,未免也太過草率了吧?!?/br> 她頓了頓,一張臉像是夜里的初雪,又白又冷,“我要見陛下?!?/br> 問春一雙眼盯著她,她雖然帶兵來抓捕她了,可實際上她心里對張欣等人的想法門兒清,并不想淌這趟渾水。 她瞇了瞇眼,“待會自然見得到?!?/br> “如此?!备侍哪抗庖崎_,“那便走吧?!?/br> 問春被她主動要走的樣子噎住,竟是不知道該做什么了,頓了一下,冷聲道,“二隊留下看著甘府,其余人跟我離開?!?/br> 她們徑直往皇宮去了,甘棠本來就是要去上朝的,還穿著那一身緋色的官服,面容平靜,腳步從容。反倒是問春,一身軟甲,帶著刀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旁,四方警惕,這強烈對此叫她懷疑,自己究竟是在抓捕犯人,還是在保護人。 她能直接來抓捕甘棠,實質上就是張欣等人的推波助瀾,她并不相信甘棠去了宮里,會得到什么澄清,說不定直接把罪坐實了。 如她所說,甘棠方一進入殿內,燕腹蕊的臉便黑了,眸底滿是失望,“朕如此信任你,可你卻做出這種事情!” “有人指證你甘家招降納叛,植黨營私!欲意謀害朝廷,在被孫郎中發現后將其殺害,你可認罪?!” 甘棠看著她,“陛下,這是污蔑?!?/br> 燕腹蕊氣道,“可人證物證具在,你如何解釋?!” “尹新!你出來給她解釋解釋!” 尹新是大理寺卿,張欣一手扶持的“傀儡”,她的臉瘦長,三吊眼,面相看起來很刻薄,說道,“陛下?!?/br> “下官昨日接到了百姓的消息,說赤水河邊有死人,下官立即派人去往赤水河,最終在沿著赤水河往領秀山二十里處發現了孫郎中的尸身!下官把孫女郎的尸身帶回城中,請了仵作驗尸,即說明是被人殺害了,且時間大致發生于昨日上午?!?/br> “又有百姓報明下官,說她早上上山砍柴時目睹了甘女郎和孫女郎的身影,雙方激動,似乎在爭執?!?/br> 她看向甘棠,目光涼涼的,下巴很尖,說道,“而且……下官還在孫女郎身上發現了這個東西——” 她舉起手來,手中是一方血帕,上頭模模糊糊寫著什么,隔著一段距離,甘棠看得并不明晰。 尹新說道,“這一方手帕上沾滿了孫女郎的血,字跡證明是她拼死寫下來的,上面記載了甘家罪證?!?/br> 如此拙劣粗糙的罪證,真是可笑。 甘棠嘴角微扯,冷靜道,“尹大人怎么知道這是孫女郎親手寫的?況且就算是她寫的,也不過是一面之詞,這便要把下官定罪?” 尹新也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甘女郎這是絲毫不認?” 她轉向燕腹蕊,“陛下!臣奏請搜查甘家,無論甘家是否無辜,定會留下證據?!?/br> 果然。 甘棠目光越來越冷了,她聽到燕腹蕊的贊同聲,隨后又道,“其他尚且不說,枉費甘丞相才德過人,對子女卻疏于教導,竟做出這種害人的事情來?!?/br> 她這番悲痛的話,幾乎把甘棠是兇手的帽子嚴嚴實實扣了下來。 林蕭,司水部侍郎,也是甘棠的上司,開口道,“甘郎中!昨日你以公事為借口,與孫郎中同去赤水河并加以謀害!還不認嗎?!” 甘棠面色微冷,“是孫女郎以公事為由約我同去,我也并未動手?!?/br> 她話語緩了些,卻帶了些嘲諷,“我們二人到了赤水河,身旁還跟著幾位身穿絳衣的女郎,自稱是上級派來的護衛?!?/br> “誰知護衛著,把孫女郎的命護衛沒了?!?/br> “小臣還活著,是因為孫女郎率先把小臣推入了赤水河中?!?/br> “當日小臣便渾身狼狽回家了,大人與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問問看見的百姓?!?/br> “小臣還未緩和過這驚險的生死關頭,問春統領一大早便把小臣抓來,說是人證物證俱全,要治小臣的罪,敢問是哪兒的人證,又是哪兒的物證?” 頓了頓,她看向林蕭,“莫非,是那幾個護衛說的?” “一派胡言!”林蕭臉都紅了,“倘若那幾人真要殺你,你又為何平安無事回來了?” “本官絲毫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些‘護衛’是誰,也并非本官派出去的,休要血口噴人?!?/br> 周圍一片沉寂。 張欣看戲看很久了,她是個胖胖的女人,常含著笑,面相看上去很老實,眼睛被臉上的rou擠得只剩下一條縫,叫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此刻說道,“陛下!臣與孫郎中是至交的好友,她幼弟同臣的兒子也是要好的玩伴,前些日子她還把幼弟托臣照顧,說什么‘對不起家人,我命悲慘’之類的話,誰知如今,她便沒了……” “臣實在悲痛,請陛下嚴懲兇手!不要讓滿朝文武寒了心?!?/br> 燕成言上前一步,她眉頭斂著,看起來很沉靜,“張大人所言極是。不過甘郎中到底是不是兇手還不得而知,倘若證據尚未充分便做判決,未免太過魯莽,依本王看來,還是先徹查此事之后再做定論。否則,那才是寒了滿朝文武的心?!?/br> 她看向燕腹蕊,微笑道,“陛下向來明辨是非道理,也不會那般輕率便給甘女郎判罪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