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比上山的路短，卻耗費了更長的時間，踩到實地上的時候，陸景唯松了口氣，村子就在眼前了，她已經能看到有些屋頂上冒出的炊煙。

    陸景唯父母家在村子的南邊，外婆家在西南邊，她思考了一下，還是先去了外婆家。

    外婆已經起床了，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曬太陽，幾只雞在院子里散著步，看到生人進來也絲毫不怕，還用綠豆眼斜睨了她好幾眼。

    外婆。陸景唯喊了一聲，聲音有些顫抖。

    院子里的老婦人朝著陸景唯看了過來，瞇著眼睛，愣了幾秒，慢慢瞪大了眼睛，臉上看上去有幾分高興的，但是更多的是擔憂：唯唯？唯唯你怎么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來看看您，最近剛好放假。陸景唯努力露出了一個笑容，外婆，我們到里面去說話。

    嗯外婆點了點頭，拄著拐杖站起身，陸景唯立刻走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笑笑呢？陸景唯問道。

    還沒起床吧。外婆說道。

    陸景唯進去之后關上了門，將包放在了桌子上。

    你這次回來，你爸媽不知道？

    不知道，不過我過會兒要去找他們。陸景唯看著外婆的眼睛，這次回來，我是想要把我和笑笑的戶口都遷出去，單獨開戶，然后幫她轉學。

    外婆皺了下眉頭：出什么事情了嗎？

    他們要把笑笑嫁人，對方好像三十多了。陸景唯說道，她看著自己的手心。

    外婆愣了幾秒，拳頭握緊了又松開了：我說笑笑怎么這段時間一直看著不太高興，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也沒和我說我也確實老了，不中用了，鬧不動了。

    之前陸景唯也遇到過這種事情，都是外婆去幫她鬧的。

    您年紀大了，折騰不起來了，我也讓她瞞著您。陸景唯看著外婆，外婆，您真的不愿意和我出去嗎？

    我怎么出去？路我都走不出去，走不了的。外婆拍了拍自己的腿，我今年八十二了，這輩子也就如此了，如果你能把笑笑弄出去，以后就不要回來了，斷了吧。

    外婆陸景唯皺著眉頭有些不贊同地看著她，如果我能想辦法帶您出去呢？

    不要折騰了。外婆搖了搖頭，表示拒絕，我出去又能怎么樣？已經這么大的年紀了，我融入不了外面的社會了，你們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外婆，您是在這個村子出生的嗎？陸景唯突然意識到自己貌似從來沒聽外婆說過自己家里的事情。

    而外婆還是認字的，在這個村子里，像外婆這樣年歲的人，大部分都是不認字的，她的思想也比其他村子里的人要先進一些，她會看報紙，和她說外面的事情，在大家都說女人讀書沒用的時候，鼓勵她好好學習，走出去。

    外婆搖了搖頭，靠著椅背：不要問了，我也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姐！陸景笑穿上衣服風風火火地從室內走了出來，看到陸景唯臉上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姐，我就說我聽到你的聲音了，還以為聽錯了。

    陸景唯看著陸景笑：衣服穿好再出來。

    哦。陸景笑又回去了。

    她也就怕你了。外婆臉上多了些許笑容，不過很快笑容又收斂了，不過他們怕是沒這么容易放人你準備怎么辦？

    我明明不是這么教你mama的，也不是那么教你舅舅的外婆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聽上去有些惆悵，怎么最后都長成了這樣呢？

    這次我帶了六萬塊錢過來。陸景唯打開了包，剛準備拿出來，就聽到門外傳來的眾多腳步聲。

    一群人直接推開門走了進來，嗓門很大：乖女兒啊，你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如果不是老趙說，我都不知道。

    陸景唯低著頭，遮掩住眼睛里控制不住流露出的厭惡、憎恨以及戾氣，她不動聲色地把手伸到了口袋里，開啟了錄音筆。

    我聽說，你們想要把笑笑嫁給一個三十多歲的人，笑笑十八歲，今年才上高三，她還是個孩子！你們怎么能做這種事情？陸景唯抬起頭，控制好了情緒，皺著眉頭說道。

    她要盡可能的將事情全部說出來，讓這群人承認。

    女孩子上學有什么用處，還不如早點嫁人。中年男人不以為然，反正上到最后還是嫁人，浪費什么錢。

    你們沒資格決定她嫁給誰，她已經十八歲了，而且她上學沒有花你們的錢。陸景唯的聲音藏著怒意。

    我看你是在外面上學上的腦子壞掉了，我是她爸爸，我怎么沒資格決定她嫁給誰了！對方的臉色突變，不悅地看著陸景唯，上次讓你給我打錢，怎么沒給，你這次回來身上帶錢了吧。

    他的視線落在了陸景唯的包上：這里面是錢吧，你有錢不往家里拿？

    這是我給外婆的！陸景唯瞪大了眼睛，還給我，你不準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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