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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了藥就急急忙忙地回了屋,但到底還是讓云端看到了。商粲也不打算問云端是從何而知,只是一次次軟著聲音解釋道:“我真的沒有打算要走的?!?/br> 只是身前的人在看到她重鑄的鎖鏈后就像入定般沒有半點反應,讓商粲都禁不住憂心起云端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來。她心中又是懊惱又是歉疚,大著膽子用沒被扣住的那只手去攬云端的腰,口中輕聲喚了一句:“……端兒?” 她的聲音像是喚醒云端的開關,商粲剛剛觸到云端的后腰,手上還沒使上半點力氣,身前的人就像撞進她懷里般重重抱緊了她,商粲略有些無措地抬手拍著云端單薄的背,聽到云端似在壓抑著什么的聲音在耳際悶悶響起:“……你說過,等我從藥盧回來之后就全都告訴我的?!?/br> 心道她原話好像不是這么說的,但商粲此時當然沒有去較真的心思,她聽到云端語氣中強畩澕烈的執拗,強調般說道:“我現在回來了?!?/br> 好吧,好吧。 商粲安撫地輕輕摸上云端柔順的墨發,溫聲道:“嗯,那就全都告訴你?!?/br> 第一百一十章 將一切說出口比想象中的要更順暢。 那些過往跨越的時間太長, 商粲花了許多時間才慢慢將全部說完。過程中云端表現的并不很鎮定,她不得不一次次捉過云端攥緊的手,輕柔地安撫著讓她松開力氣, 避免這人傷到自己。 “……大概就是這樣吧?!遍L長一番話講完, 商粲輕吐出口濁氣,道, “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這兩年確實是在非望里看你, 要說起來的話,就算我那時有能力能和你取得聯系,想必我也……不會去那么做?!?/br> 手中握著的手掌重又僵硬起來,商粲用力握住,順著力氣向前傾身過去,目光溫和而歉疚, 說出的話卻是毫無遲疑的:“云端, 我清楚我做的事情并不高明, 也讓你受了許多苦,我什么都沒能做好, 所做的一切事論起來也只不過是我的自我滿足?!?/br> 商粲直直看向云端似有水光盈盈的眼眸, 低聲道:“……但就算讓我再重來一次, 我大概也不會改變我的做法?!?/br> “如果說這世上是不是有比我更好的做法,我知道那答案一定是有。是我沒能找出來,我那時身體撐不過多長時間, 也不愿意再冒一點點可能存在的風險。我就是這種膽小的人?!?/br> 她說著扯著唇角笑了笑,自嘲道:“說來可笑, 這一世活了不過二十幾年, 現在看來這性子卻已經沒法改掉了?!?/br> “你可以恨我的, 你應該恨我的。我知道, 我全都接受?!焙韲涤行└蓾?,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話說的太多了,商粲抿了抿唇,在超乎想象的平靜中緩緩說道,“你想把我怎么樣都可以。鎖起來也好,關起來也好,怎么樣都可以?!?/br> “我所求的事情自始至終都只有一件事,我只想要你好好活著?!?/br> 商粲說著,重又坐回到座位上,如釋重負般地輕輕拍了拍云端的手背,道:“旁的都不重要,怎樣都好?!?/br> “……”云端視線空空落在角落處,許久才輕啟唇瓣,聲音有些嘶啞,“哪怕我更想和你一起死?” 商粲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將她纖細的腕妥帖握在掌心,輕聲卻確鑿無疑地回應道:“哪怕你更想和我一起死?!?/br> 身前的人果然立刻就要抽回手去,卻被商粲捉的穩穩,云端只得欺身過來揪住商粲的衣領,將早上才親手為她撫平過的衣襟握的皺成一團:“你——” 商粲做好了被痛罵一頓的準備,云端卻只是開了個頭就沒了下文。那雙深邃如墨玉般的眼眸執拗地定定看著她,內里水汽縈繞了許久,終于還是從眼眶倏地落了下來,落在商粲的身上,讓她感覺guntang的像是落日。 怎么見得了她哭呢。商粲慌慌張張地抬手去擦,一點點用指腹去抹,心頭疼的揪成一片,卻還是束手無策??v使心知云端的眼淚是為何而流,商粲卻沒辦法說些好聽話來安慰她,平日里舌燦蓮花的人此刻卻變得笨嘴拙舌,只一次次訥訥道:“……不要哭,不要哭,傷眼睛的?!?/br> 人怎么會有這么多眼淚呢。 曾經在忘川河畔冒出的問題又在云端心頭浮現出來,但時至今日卻仍是無解。她總是要為這個人流淚的,無論身在何處,無論是否相逢,她總是會為這個人的一舉一動落下淚來的,像是命定的劫數。 云端覺得她是生氣的,至少是應該生氣的。商粲從與她初識到現在變了不少,骨子里卻紋絲不變。拿定了主意的事就一門心思地去做,事情都喜歡悶在心里誰也不說,擅自決定和她相關的事情,自作主張,軟硬不吃,真是討厭死了。 ……真是討厭死了。 可是怎么辦呢。 胸腔里跳動著的是商粲交出來的完完整整一條命,辨不清形體的情感在其中糾纏發酵,悶悶地聽不到回響,滿身心卻只充斥著一種無力感,和漸漸膨脹起來的欲望。 被注視就覺得欣喜,被觸碰就感到炙熱。整顆心都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早就交了出去,她能拿這個人怎么辦呢。 劫是去力。云端無能為力。 偏偏平日里都很有主意的人此時還有些冒傻氣,似是將云端的沉默當做宣判死刑前的寧靜,商粲開口時聲音沉沉,語氣卻有種強作的釋懷:“……雖然是事到如今,但我還是想說一次……早在我們還都在青嶼的時候,我應當就已經對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