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頁
皇帝風塵仆仆闖進門,才剛剛見湘湘起身,她就站在床邊,絕不會上前來相迎,不由得,皇帝的腳步也定住了。 “朕回來了?!被实壅f。 “是?!毕嫦婧厍飞?,僅僅這一個字。 皇帝眼神一顫,又問:“皇后怎么會溺水,要不要緊?” “臣妾沒事了,讓皇上擔心,罪該萬死?!毙』屎蠖哙轮f這句話,就在床上叩首把臉埋在了被子里。 “沒事就好?!被实劾淅涞?,目光則留在湘湘身上。屋子里已點了燈,四面而來的光線,讓她臉上的輪廓越發明顯,可那明明柔媚的線條,因冷漠而顯得僵硬,特別是那天在湖邊摸了她的手后,湘湘身邊不可交近的地界,越來越大。 “你們早些休息,下棋的話,多點幾支蠟燭?!被实圩罱K只說了這么一句,竟不曾走近她們,直接在門前轉身離開。 湘湘心間一松,對瑟瑟發抖的皇后道:“別怕,皇上走了?!?/br> 這一邊,皇帝大步直沖長壽宮而來,天色越來越暗,長壽宮內外卻燈火通明,靜姝一襲妖嬈華麗的裙衫等在門前,一見皇帝便笑靨如花。 進門,皇帝才稍稍展開雙臂,靜姝便上前為他寬衣解帶,舒適干凈的衣衫已經放在了一旁,就等皇帝來替換。等他坐下來,已不再帶著路上的風塵,熱茶送到面前,淡雅的茶香清心凝神,可他正覺得舒適,靜姝靠近過來,一陣脂粉香氣,攪亂了茶香的清幽。 “滾開些?!被实弁蝗慌?,讓端著點心的靜姝嚇了一跳,連連往后退。 可是彌散在空氣里的脂粉氣怎么也散不去,茶香也再回不到剛才的韻味,皇帝想起湘湘那淡定安寧,可骨子里是鄙夷自己的神情,一時勃然大怒,揮手把桌上的茶盞推在了地上。 碎裂聲震得靜姝心碎,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皇帝會為了皇后為了湘湘而折磨她,可這份折磨遲遲不來,她遲遲不得安心,現在皇帝的無名火,她又不知從何解。 好半天,皇帝才沉聲說:“待有一日龐峻逼宮,朕何去何從,你又要往哪兒去?” 靜姝垂目,嘴上說:“生或死,且聽皇上安排?!笨伤睦?,真的不知道。 一轉眼,圣駕回宮已有兩日,這兩天皇城上下,卻如同圣駕不在時一樣安寧,早朝雖然如舊,可宰相大人不在了,更帶走了許多文武大臣,朝會冷冷清清,要緊的事他們辦不了,不要緊的事令人發困,皇帝應付了兩天后,終于厭了。 第三天,他擁著美人在榻上,外頭內侍到時間來請皇帝起床?;实蹖崉t早就清醒了,他今天篤定不上朝,要取消朝會,卻醒得比任何時候都早??煞路鹗穷A見到了要發生大事,當內侍領命離開不久,他來了興致翻身把身邊的女人壓在身下,門外又傳來急躁的聲響。 “朕不是說……” “皇上,八百里軍情急報,邊境連失兩座城池?!?/br> 皇帝正騎在美人的身上,聽見這句話,不禁重重地跌坐在床榻上。身下的美人嚇得魂飛魄散,悄悄爬下床,可一直等她裹了衣裳逃出寢殿,皇帝也沒動靜。 而這一天,齊晦已經日夜兼程,幾乎要趕上前方的隊伍,卻收到龐世峰送來的消息,他的父親,正在他跟蹤的那一路人馬中。自然慕清也得到了消息,齊晦調轉方向往世峰那里去的路上,恰巧與慕清匯合,慕清見了他不免笑:“本想比你早些到,直接取了龐峻的人頭,看樣子,我們要打個商量了?!?/br> 龐峻是直接害慕家消失二十年的仇人,慕清殺紅眼齊晦并不意外,對齊晦來說,龐峻亦是害了他們母子的兇手,龐峻的確死不足惜??伤麄冞€要和世峰一輩子,他到這一刻,仍舊希望把龐峻的生死交給世峰。 齊晦笑著,與遠在京城深宮里的湘湘幾乎同樣的口吻說:“先靠近龐峻再說?!?/br> 兩人帶著人馬疾行去與世峰匯合,趕路的那幾天,京城是萬里無云的大晴天,連一絲絲風都沒有,可本該春暖大地萬物復蘇的季節,陽光之下的皇城卻更透著幾分凄涼,所有人都覺得不安,到底什么不安,又不單單是為了邊境失去兩座城池。 洛神殿里,湘湘的嫁衣做成了,她站在鏡子前,將衣衫穿上,小皇后推開窗戶,窗外和煦的陽光灑進來,落在那金線繡的祥云之上。 ☆、243這樣的結果 陽光充滿了整間屋子,鏡中的人亮了起來,從曳地裙擺層層而上的金色祥云,大氣磅礴,紅紗蓋著錦緞,朦朧了金線閃爍的光芒,小皇后站在窗下看,癡癡地說:“jiejie,好看?!?/br> 這嫁衣,每一針每一線,都是湘湘親自帶著針線房的宮女共同制作,可惜皇帝歸來后宮女們便離去,不然很想讓她們也看一看衣衫做成的模樣。腰帶上精致的菱花紋,是宮女們熬夜為她所繡,臂上長帛若隱若現的花瓣,是皇后落水前去采來各色花朵,用真正的花瓣一片一片染的。 “jiejie像腳踏祥云,穿過百花來到人間的仙子?!被屎笈苌蟻?,繞著湘湘轉了又轉,羨慕地說,“將來我去了尼姑庵,就不能穿這樣好看的衣裳,可我也想穿一次,就是……穿給誰看呢?!?/br> 湘湘笑道:“瞧瞧,既然心不誠,就不要勉強,至于穿給誰看,誰知道來日會不會遇到好的人呢?” “jiejie胡說什么吶?”皇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上前來扶著湘湘的腰問,“會緊嗎,勒著肚子里的孩子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