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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一面給丈夫涂藥膏,一面聽他說在校場切磋武藝的事,聽齊晦再三夸衛猛是個好漢,湘湘卻道:“小心一些,誰曉得下一個來找你切磋武藝的人,會不會招招致命?你想練武,找龐公子去呀,陌生人上來就打,我真是不放心?!?/br> 可齊晦卻有些心疼,從舞娘到念珍,湘湘處處小心得讓齊晦都覺得不可思議,世峰知道她的一些決定后,也直言湘湘心思細膩,可齊晦卻發現湘湘如今草木皆兵,對什么都敏感而小心,他怕她太辛苦。 好在該撒嬌時撒嬌,發脾氣時也很能折騰,才讓他稍稍安心些,而這會子剛說完嚴肅的話,立刻就兇巴巴地說:“下次打架,記得換衣裳,不是我小氣,是來不及給你做新的,你見那些官員大臣們,難道傳得破破爛爛去?府里那些針線上的丫鬟,很辛苦了?!?/br> 齊晦笑悠悠地張開懷抱,想要湘湘過來抱一抱,湘湘明明滿面笑容,卻故意做得不耐煩似的,剛扭扭捏捏走過來,外頭曦娘在問:“你們倆啊,就把我撂在外頭了嗎?” 湘湘趕緊跑出來,見jiejie拿古怪的眼神打量她,更湊上來輕聲問:“壞了好事了?你們也忒熱烈了,大白天也要親熱親熱嗎?” “哪兒有的事?!毕嫦嫘叩媚樇t,而齊晦跟出來,毫不顧忌地在曦娘面前系著衣帶,一副事后穿衣裳的架勢,曦娘捂嘴大笑,齊晦還不知是為什么,湘湘氣得踹了他一腳,“趕緊出門去吧?!?/br> 曦娘則嚷嚷著,她做大姑子的要收拾弟妹了,不許湘湘虐待齊晦,一家子樂樂呵呵的,有她在時時刻刻都有笑聲。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經是除夕,這一日湘湘不得不穿戴華麗的衣衫,隨齊晦進宮赴宴,曦娘為她梳頭涂胭脂,比平日要濃艷一些,湘湘覺得這樣子眼眉之間果然更有幾分氣勢,便欣然接受了。 可憐曦娘一個人在府里等他們,湘湘說交子前他們一定回來陪jiejie守歲,便坐上華麗的馬車,往皇宮而去。 深宮之中,宋靜姝亦在鏡子前梳頭上妝,身后一排排華麗的禮服羅列著,宮女們請她選一件喜歡的,此刻外頭有人來,以為又是來催時辰的,靜姝正不耐煩,卻是聽見說:“皇上來了,圣駕就快到長壽宮門前?!?/br> 靜姝一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如今她已經能穩穩當當地走路,只有宮女們知道,她沒日沒夜地練習,似乎久違了除夕夜宴上,能端莊地走進大殿。 眾人到門前,皇帝已換了吉服來,只是這個時辰來,誰也沒想到為什么,皇帝到門前卻說:“朕來迎太妃,共同赴宴?!?/br> 靜姝有些受寵若驚,但轉念一想,必然也是宮廷禮儀,又不覺得什么了。而皇帝則吩咐左右,你們退下,朕有幾句話要對太妃娘娘說。 宮女太監陸續離開,靜姝身上還只是單單一身常衣,皇帝見屋子里架了那么多禮服,知道她還沒挑選,便選了一身褐紅的說:“這件好?!?/br> “是?!膘o姝已無方才人前的模樣,瞬間在皇帝面前變得謹小慎微。 “對了,朕是來問你?!被实劭礃幼?,不像是來折騰宋靜姝的,正經問,“你們舞娘之中,哪些人是被買來的?哪些人是撿來的,你自己還有湘湘,都是怎么來的?” 靜姝不知道問這個做什么,只是奇怪地看著皇帝。 ☆、179木牌 姐妹之間是撿來的還是買來的,在她們本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大家都是一樣苦命的人,但如今宋靜姝學會事事留個心眼兒,更特別是皇帝的事,突然跑來問這個,必然背后另有什么目的,見皇帝眼神中浮起幾分不耐煩,更加覺得,他是在問什么重要的事。 皇帝也算聰明,道:“你叫宋靜姝,有名有姓,家里是姓宋的?” 靜姝不得不點了點頭,腦中飛速想著這其中的差別能帶來什么不一樣的結果,剛想撒謊試探皇帝,可其他舞娘們如今也伺候著皇帝,萬一大家說的話對不上,真真假假的,皇帝就該收拾她了。唯有應道:“妾身是被買來的,來時有名有姓,湘湘她是撿來的,不過大部分人都是買來的,皇上問這個……做什么?” 皇帝竟是眼前一亮,問靜姝:“湘湘真的是撿來的,那她身上有沒有什么信物?你們不是從小形影不離,你有沒有見過她拿什么東西?”皇帝腦中迅速出現了湘湘的身形,一時臉上竟帶了微笑,忽然想起那天湘湘說靜姝給了她一個包袱,忙問,“你不是把湘湘的東西還給她了,那里頭都有些什么?” 靜姝應道:“就是些衣裳,我們進宮前很窮,根本沒有值錢的東西?!笨墒钦f著話,她已經想到了那塊木牌,不知道皇帝說的信物是做什么用的,可湘湘那個東西,好像就是襁褓里帶著的。但都是很久遠的記憶,而對靜姝來說,那一直只是她們姐妹情誼的象征,所以她才會帶進宮里。 “實在可惜了,倘若龐峻要找的東西在她身上就好了?!被实鄞曛?,不知是冷還是激動,喃喃自語著。 “皇上是替宰相大人問的?”靜姝沒忍住,開口問了。若是平日她多嘴,會被皇帝狠狠瞪一眼,甚至捏著下巴斥罵,她這會兒心里正慌,沒想到皇帝卻說,“龐峻來找朕,說他年輕時風流惹下的債,落了一個女兒在民間,十幾年查下來,據說是做了舞娘,他就差挨個兒去找了。湘湘既然是被撿來的,指不定就有希望,你看她那么高貴端莊,興許就是骨子里流著宰相府的血脈。哪里像你,扶不上墻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