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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齊晦早就在皇城里,與皇帝正經說了許久的朝務,皇帝倒也有勵精圖治的志氣,終于擺脫了先帝的束縛,很想放手大干一場,而齊晦同是剛剛才開始正式接觸朝廷的事,他們之間那微妙的默契,似乎依然存在。 君臣兄弟之間,本是十分和諧的一次相見,臨了齊晦要告退時,有太監送來奏折,皇帝當著齊晦的面翻開看,默默念了幾句,問道:“火器營的王將軍,你認得么?” 齊晦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已感到不安,皇帝冷冷地說:“朕新君登基,勢必要先拿一些先帝舊朝的勢力開刀立威,這王將軍貪污軍費私造火器,如今被彈劾他有謀反弒君之意,這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本折子了,朕不能視而不見?!?/br> “是?!饼R晦簡單地應了一聲,皇帝的行為很刻意,他的眼神和方才已經完全不同,連齊晦也不明白皇帝哪一刻才是真正的他,但眼下皇帝一定知道王將軍是教授過齊晦的老師之一,才故意講給他聽,換句話說,龐峻這就開始,棄車保帥了嗎?他把這些人交給皇帝,算是對皇帝表達他的忠心? “二弟,這個案子,你去查如何?”皇帝將折子遞給齊晦。 他接過手,靜靜地看了一遍,皇帝卻故意在邊上道:“你知道這個王將軍嗎?” 齊晦合上了折子,正色道:“王將軍,是臣的老師?!?/br> 皇帝很吃驚,可笑有深意,幽幽道:“看在二弟的面子上,朕或許能網開一面,但私造軍火時重罪,朕不能輕易姑息?!?/br> 齊晦道:“正是,皇上理當依法處置?!?/br> 皇帝微微皺眉,背過身道:“有些話,朕說在前頭,不怕將來咱們兄弟間不和睦。二弟你該知道,賢妃娘娘出自機關世家,慕家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若是有一天重新歸來,朕必當給予他們昔日榮耀??墒嵌?,你要警醒你的家人,絕不能……” “皇上?!饼R晦突然打斷了皇帝的話,在他身后道,“因母親驟然去世,臣之前的任務尚未完成,這樁案子,您還是請其他大臣去督辦。至于王將軍是臣的恩師,即便是恩師也不能藐視國家律法,若罪證屬實,王將軍理當為自己的罪過付出代價?!?/br> 皇帝轉身來,微微瞇眼看他,他自己不知道,這副樣子像極了先帝,只是先帝更多幾分猥瑣氣息。齊晦視而不見,將奏折放回桌上,屈膝行禮道:“皇上若沒有別的事,臣告退?!?/br> 皇帝沒應答,齊晦后退幾步便轉身,未走出大殿的門,皇帝就在身后道:“你身邊那個女人,你不打算向朕解釋,她姓甚名誰,出身哪里,好歹是朕的弟妹,下次有人再問起來,朕也有話可說?!?/br> 齊晦回過神,淡定地將湘湘的來路都告訴了皇帝,他相信皇帝是明知故問,而他沒有什么不可見人之處,如今既然身在明處,就更要堂堂正正地應對皇帝所有的心思,他們越正大光明,世人才越看得清,皇帝終究只是一個人,不能與天下為敵。 聽齊晦講述妻子的來歷,皇帝心內一點點燃起怒火,他生怕在弟弟面前露出猙獰的面容,已轉過身去,卻道:“改日帶她一道進宮,既然是你認定的妻子,也該讓太妃見見,好好解釋才是?!?/br> ☆、142只是愛得太深 “太妃與內子相識十幾年,已經不需要再相見解釋,恐怕太妃能告訴皇上的,比臣還要多?!饼R晦淡淡地道,“反是臣有所冒犯,還請皇上多留心太妃的為人,明明相識十幾年,昨夜卻在晚宴上說不知道內子的來歷,也許對皇上,還有諸多欺瞞?!?/br> 齊晦聽湘湘說,她覺得靜姝是被逼才故意說那些話,那逼迫宋靜姝的人,就只能是皇帝,那么他現在就把問題拋還給皇帝,并希望他明白,在這件事上,自己不會有任何讓步。 皇帝果然沒料到齊晦會這么直接,齊晦明知道太妃的存在不合情理,卻沒有任何質疑,這份肯定反而成了羞辱。而他一定也知道,全天下人都在質疑靜太妃的由來,她那么年輕就守寡在后宮獨居一宮,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說不清楚,就只能由著各式各樣的謠傳滿天飛。 “朕還不知道……”皇帝只能把這笑話咽進肚子里,“原來太妃和她早就認識?!?/br> 齊晦頷首不語,抱拳要告辭。 皇帝卻提起幾分精神來,負手在背后挺起腰桿,問道:“二弟是不是希望,朕能承認她王妃的身份,你若想要,朕可以為你下一道旨意?!?/br> 他滿心以為齊晦會孤傲地拒絕,會不屑他的冊封,會顯擺他們的恩愛不需要別人的肯定,而他不是還暗示自己遠離湘湘嗎?可齊晦卻躬身道:“多謝皇上恩典,臣替內子叩謝隆恩?!?/br> 皇帝心內一震,雙手在身后緊緊揪著衣袍,唯有道:“朕會稟告太妃,不日就頒下旨意,二弟先跪安吧?!?/br> 齊晦不動聲色,安靜地退出了大殿,他心中沒什么起伏,他和湘湘一切坦蕩蕩,是皇帝心懷不軌,才會處處耍心機,至于王妃的名分,既然皇帝提出來了,齊晦何不好心成全他,這是應當應分的事,他和湘湘受之無愧。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他會保護好湘湘,而湘湘現在明著是他齊晦的女人,多少雙眼睛盯著呢,皇帝不敢公然去搶,可他能從其他方面來暗暗刺激他,王將軍之后,恐怕越來越多的人都會遭殃,他師從過許多人,全都是龐峻當初安排的,他一樣要為小兒子找老師,就順帶把齊晦也捎帶上??赡荦嬀]料到,二皇子天資聰穎,學得比他兒子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