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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抿唇皺眉好半天不說話,曦娘的手指輕輕摸過他的臉頰,嬉笑著:“我的三公子,你這么優柔寡斷,可一點都不像大人?!?/br> “你當然希望我再來閉月閣,不然誰來被你欺負?”世峰說得玩笑話,可見心里已放下一半,果然之后就道,“他想怎么樣,我都會盡力幫他,你也安心在這里呆著,我們龐家可沒這么容易倒下?!?/br> 曦娘笑聲清脆,穿透夜空,竟抱著世峰親了一口,惱得他滿屋子亂竄,曦娘卻促狹地滿身貼上去,酥胸緊緊貼著他,摸著下巴說:“我們三公子還沒見過人事吧,少夫人就要進門了,不能虧待委屈了人家,三公子,奴家來教你可好?” 世峰倉皇而逃,隔著門罵她:“你也就欺負我,等你將來從良嫁人,我天天去你家攪和?!?/br> 這話卻聽得曦娘清冷而笑,世峰養尊處優,身上還未擺脫孩子氣,急了就會說些傻話,她和齊晦都明白??墒婪暹@句話,卻讓她玩笑的心頓時冷靜下來。 從良?這是她第一晚躺在男人身下所奢望的將來,可當她發現幾十號人都指望她吃口飯,她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離開,而走出青樓,她又會做什么,嫁人生子嗎?哪個男人肯要她這樣的女人,來青樓尋歡都是逢場作戲,誰也不值得托付終身。 笑聲忽然消失了,站在街道上仰望此處明亮的男子,正好奇為何笑聲不見了,但不多久就看到馬車從閉月閣駛出。方才他明明包了場子,但閉月閣里還有客人,毫無疑問,就該是傳說中罩著閉月閣的宰相府的人。 男子稍稍朝后退下,隱匿在黑暗之中,馬車從面前飛馳而過,車簾被風吹起,就著車廂內的光亮依稀可見男子的臉,年輕的不過二十郎當的人,猜想或許是宰相府的公子。 馬車過后不久,有四五個人從各個角落竄出來,他們身手敏捷行走無聲,聚攏到男子身邊后,其中一人道:“少主,方才離開閉月閣的,是宰相府三公子,與二皇子情同手足,時常在閉月閣同進同出,與花魁曦娘有往來?!?/br> 男子頷首表示知道,沒有再多說什么,一擺手,四五個身影迅速消失,他獨自信步離開,和之前一樣,毫無聲息地隱入夜色。 深宮里,湘湘給夜里守著賢妃的齊晦送來宵夜,雖然只是晚飯剩下的米飯用熱水滾一滾,但過去的十幾年,從沒有人在深夜為他送吃的。 他們退到屋外,齊晦三兩下就把粥灌下了,湘湘不免怪他吃得太急。而她早就發現,齊晦吃東西特別的快,私下和賢妃提起,娘娘說因為他隨時都對周遭保持警惕,沒有慢慢吃飯的閑心,從小都是往嘴里塞食物,湊個飽腹就行,多年的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湘湘收了碗筷要回去,齊晦叫住她,從懷里拿出從簡風手里得到的東西,遞給湘湘:“猜這是什么?” 一塊小小的不知用來做什么的木條,湘湘笑道:“這么黑,我看也看不清,明天再讓我猜吧?!?/br> 齊晦卻道:“玩這個東西,就要摸黑才能最快掌握門道?!彼f著,走到湘湘身后把著她的手,畢竟展開后是足以殺人的利器,湘湘若弄反了方向,彈出的錐子會刺傷她自己。他握著湘湘的手,手指稍稍一動,不起眼的小木條立刻變成了尖銳的錐子,月色下閃爍寒森森的銀光,湘湘低呼了一聲:“好厲害?!?/br> 齊晦問:“會了嗎?” 湘湘仔細想了想,回憶方才手指上的動作,她很聰明,反過來略想一想,手指嘗試著動了動,錐子瞬間隱入木條中,她再動一動手指,錐子又嗖的一下伸展出來。她已經學會了。 齊晦驚訝于湘湘的聰慧,但問:“你猜這是什么?” 湘湘想了想:“暗器?” 齊晦笑道:“算是暗器,小巧不起眼,還具備攻擊性?!蓖A送5?,“這就是我對你提過的機關術,除了城門吊橋、鑿井挖煤、伐木運水等等,機關術還可以用來制造兵器,但私人制造兵器,是被朝廷所禁止的,一旦發現必須剿滅,這已經可算是兵器了?!?/br> 湘湘摸著那小木條,想著齊晦的話,不禁道:“是你造出來的?” 齊晦笑:“我不會這些,你別看他小巧,里頭門道很深?!彼肓讼?,讓湘湘再演示了幾遍,確定她學會了不會誤傷自己,才道,“你留著防身用,對你來說,這比起刀劍更順手?!?/br> 湘湘雖然收下了,但笑:“我可一輩子不想用到它?!?/br> 齊晦亦道:“是,最好一輩子別用到它?!?/br> 湘湘捧起碗筷再次要離開,忽然一個激靈,想起來問:“你知道這東西是誰造出來的?”她自問自答地說,“這么厲害的東西,連你也不會,會不會是……” 齊晦示意她小聲些,湊在湘湘耳畔說:“在我娘面前不要提起?!?/br> 湘湘則好奇地問:“娘娘懂機關術嗎?” “慕家的機關術傳男不傳女,她可能略知皮毛,深一些的門道就不懂了?!饼R晦應道,“但是我娘一直以此為傲。而慕家也的確是世代貴族,百年家門、淵源極深,如龐家、莫家這般不過幾十年風光的,不值一提?!?/br> 聽得出來,齊晦也很驕傲,可是慕家不存在了。湘湘心內感慨。 而齊晦給湘湘傍身的武器,雖是機緣巧合從簡風手中得來,但他本就有這心思,只是尋不到合適的東西。最近的日子他要為太子做事,迅速搞垮莫家后,老皇帝就該歸西了。雖然那人是他的父親,可齊晦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父親,點滴血脈,根本維系不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