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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晦不在意,與他一道走出賬房,忽然想起世峰最近要安排婚事,問道:“你家有沒有去宰相府提親?” 簡風搖頭:“為了查莫家的賬目,我已經好幾天沒回家,要不我去問問?我們家雖然都是女孩子,適齡的也有好幾個,就是長幼嫡庶有別,不知宰相府看不看得上?!?/br> 齊晦笑道:“貴府書香門第,女兒家都溫柔賢惠,他對女人一向犯怵,說只要溫柔就好?!?/br> 簡風大笑,滿肚子壞心思,勢要好好捉弄世峰一番。分別時,他想起一件新鮮事,從懷里掏出一根手指那般粗細長短的東西,晃到齊晦眼前,不知他怎么弄的,一瞬間就伸展出了銳利的細錐,原本只是手指長短的東西,錐子卻有木柄兩倍那么長,若用來防身或攻擊,可以直接刺入并刺穿人的身體,甚至當場斃命。 齊晦皺眉,拿到手上看,他有幾分天賦,很快找到機關所在,錐子刷地一下收回木柄,又變成了不起眼的小東西。 “我從工部拿來玩的,說是最近京城出現的東西,兵部的人已經大量收繳,讓工部研究里面的門道?!焙嗭L伸手要拿回來,但一想,大方地說,“你拿去玩吧,我再問工部的人要一個?!?/br> 齊晦收下了,謝過簡風的相助后,迅速消失在了戶部。 回到冷宮時,賢妃昏睡中,湘湘坐在一旁,趁天亮做針線活,她在縫制很奇怪的衣衫,料子都是從其他衣服上拆下來的,見齊晦歸來,撂下手里的東西就問:“你出去好半天了,吃過東西嗎?” 可見齊晦奇怪地看著她縫制的東西,便展開給他看,道:“這是跳舞穿的,等傷口上的皮rou長好,不會再撕裂,我就要穿著它跳舞給娘娘看?!?/br> 齊晦道:“我娘看不見,你穿什么跳舞都一樣,何必這么辛苦做舞衣?” 湘湘卻小心收好針線和衣衫,極認真地說:“對我來說,的確穿什么都能跳舞,可娘娘看不見,我一直想,怎么才能讓她看見,所以才做這些衣裳?!彼p輕揚起裙衫,笑道,“若是衣袂生風,娘娘能感覺到有風撲面,便知是我在起舞,要是再能讓她觸摸到一些,就更真實了,娘娘會高興的?!?/br> “她可能只是一句隨興的話,你卻花這么多心思?興許我娘已經忘記,豈不是辜負了你?!饼R晦之前就略反感母親想要看湘湘跳舞,他知道母親一直沒有忘記二十年前的生活,甚至覺得她對皇帝還有所留戀,可是看到湘湘如此盡心,不禁反思做兒子的自己,到底為娘做過些什么。 “可我現在只會跳舞啊?!毕嫦婧┤灰恍?,眼底卻流露幾分自卑。 那是性情再如何開朗灑脫也改變不了的事實,縱然她沒有出賣過色相,也被無數男人見識過穿著單薄舞衣的模樣,齊晦不在乎過去,可過去都在她自己心里。一天天看著齊晦在諸多麻煩中周旋,她沒有一件事可以幫得上忙,難免要正視自己的存在,那眼下她唯一能做好的,就是照顧好賢妃。 “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能讓娘娘高興的話,我就滿足了?!毕嫦嬲f,“不知道咱們將來會怎么樣,可我會做好每一件能做到的事,好讓自己配得上你?!?/br> 齊晦略生氣,帶著笑意問:“難道我嫌棄過你什么?還是我做了什么或說了什么,讓你誤會我?!?/br> 湘湘忙搖頭,眼中閃爍光芒,她沒有說繁復的道理,只道:“因為從此,我再也不是舞娘了?!?/br>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齊晦感覺到熱血順著背脊上涌,說不出來的喜悅,這與湘湘是否還會跳舞,是否還做舞娘毫無關系。他微微張開雙臂,湘湘愣了愣,立刻輕靈地撲入懷里,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腰,歡喜地說:“我知道,你會懂我的心思?!?/br> 這天夜里,世峰獨自在閉月閣喝悶酒,不巧曦娘今日有客,大半天都不能來陪他說話,等她披頭散發地來,肩膀都裸露在外,毫不避忌地在世峰面前穿戴時,世峰忍不住說:“你就不能穿好了來,我又不急著見你?!?/br> “小兔崽子,從前屁顛屁顛跟在我身后,現在看不慣了?”曦娘笑罵,可見世峰憋著臉,又好笑又心疼,猴上來摟著問,“傻小子,遇到什么事悶悶不樂?” “你坐過去說話?!笔婪宄吷弦恢?,曦娘身上香汗淋漓,他受不了。 “我又不會吃了你?!标啬镙p啐一口,喚小丫頭送來熱水,只隔了道屏風就寬衣解帶地擦拭身體,因世峰要說話,就讓小丫頭退下了,她在屏風里喊,“能不能幫我擦一下背?” 世峰氣惱道:“你總這么欺負人,我再也不來了?!?/br> 等曦娘梳妝整齊晃出來,見世峰連杯灌酒,她上前按住,卻是正色道:“醉醺醺地回去,大人又要訓斥你了,何必呢?” “近來事事不如意,眼下還有一道坎等著齊晦和我家,誰輸誰贏我夾在中間都不好做?!饼嬍婪謇湫?,硬要喝酒,“怎么我覺得很簡單的事,到了他們手里,就那么復雜難辦?齊晦帶著賢妃走就是了,哪來那么多顧忌?” 曦娘已自斟一杯酒,紅唇淺飲,柔媚的目光悠悠望著窗外夜空,放下酒杯輕語:“畢竟那是他曾經的理想,他并沒有真正放下,正如你說的,走或不走只在一念之間,想要走的話,一切都不是借口。再等一等吧,或許某一天,他就把一切都放下了?!?/br> 世峰有幾分醉意,將酒杯拍在桌上:“我寧愿他一輩子別放下,他若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