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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翻身看向她,“班主說能?!?/br> “宮里不是也有樂師和舞娘,為什么要找我們?”靜姝問著,突然外頭有腳步聲傳來,兩人忙分開,果然有人推門進來看了看,見六個人都安生地躺著才轉身出去,可她們倆再不敢互相說話了。 屋里漸漸有輕微的鼾聲響起,顯然已經有人睡著,湘湘扭頭看身邊的靜姝,她背對著自己不知道是醒是睡,可她不敢出聲,生怕外頭有人會聽見。 她們這些女孩子都是被班主收養長大的孤兒,如今都在十六七歲,自小學舞跟著班主輾轉各處獻藝,日子雖然辛苦,總還算太平。 因時常出入達官貴人的府邸,有不少姑娘被看中買了去,或做妾或為奴,湘湘和靜姝曾以為也會有類似的命運,卻突然有一天班主選了她們和其他二十二個姑娘說:“你們被宮廷樂坊買了?!?/br> “皇宮好大?!毕嫦嬖谛睦飮@了聲,想起今晚進宮時撞見的那個男子,忘不掉那雙漂亮的眼睛,可現在想想,或許是個刺客,難道她放跑了刺客嗎?但是他有那么漂亮的眼睛,會是壞人? “靜姝,你睡了嗎?”湘湘很想說說男人的事,可靜姝沒動靜,該是睡著了,她無奈地一笑,心里嘆,“也好,睡著了就不會害怕?!?/br> 惶恐不安的一夜過去,翌日湘湘幾人還在夢里時,就有人闖進來喊她們起床,姑娘們慌張地爬起來,亦步亦趨地跟著來人離開了屋子。 當被監視著洗漱干凈并換了統一的衣裳后,二十四個女孩子重新站在庭院里,這才看清了老太監的臉,滿面橫rou兇神惡煞,果然和想象的一樣,只見他冷哼著:“你們都是知道的,明兒端陽夜宴要在御前表演,舞蹈進宮前你們班主已經教了,今天領你們去走一走場地排練,都給我記住了,不許隨便跟任何人說話,只管跳舞。不然的話,這里可是皇宮,隨時小命不保?!?/br> 眾人答應,跟著老太監走出樂坊,可折騰了一夜都沒睡好,個個都饑腸轆轆沒有精神,從樂坊到獻藝的殿閣有很長的路,莫說跳舞了,好幾個人快連這段路都走不下來,行至半程便開始互相攙扶。 “啊……”終于有一個姑娘跌到,整個隊伍便跟著亂了,要說二十四個人的確是扎眼的存在,這萬一引起哪一宮的注意,少不了惹是生非,急得那老太監沖上來拽了個姑娘就是一巴掌,罵道,“不知好歹的賤蹄子,快給我起來?!?/br> 不巧偏有人往這里來,一個小太監輕聲喊著:“師傅師傅,孫昭儀過來了?!?/br> ☆、003想要尊嚴? “壞了?!崩咸O眉頭緊蹙,卻不得不跑到前頭去迎著。 便見一乘肩輿緩緩過來,前前后后擁簇了數十個宮女太監,來者正是當今皇帝的寵妃昭儀孫氏。 “奴才給昭儀娘娘請安?!崩咸O跪下磕頭,姑娘們也一道跟著跪了下去。 孫昭儀高高坐在肩輿上,微微瞇起柔媚的眼睛將眾人打量,便摸著手里一串珠子,冷幽幽然笑著:“公公這一大早帶著這么些花兒似的姑娘,是往哪里去?本宮昨夜里在皇上寢宮侍寢,還真沒聽說宮里又來了新人?!?/br> 那老太監蒙了一頭虛汗,說:“回娘娘的話,這些本是宮里自小養著的舞娘,明晚端陽夜宴要在御前獻藝,奴才這會子正領她們去保寧宮走場子排練。不曾想驚擾了娘娘的駕,奴才罪該萬死?!?/br> 孫昭儀眼底殺氣畢露,質問:“方才聽見這里吵鬧,是怎么回事?” 老太監哪里敢隱瞞,忙答話:“是一個舞娘跌到撞著人,攪亂了隊伍,也因此驚擾了娘娘?!闭f著轉身來,可他哪里還記得剛才打了誰,都是一樣衣裳的漂亮女孩子,又是才見面的,根本記不住臉,這會兒為了有個交代,竟胡亂抓了湘湘,一把推到肩輿下,“就是她,還請娘娘發落?!?/br> 湘湘的容貌在舞班里數一數二,但此刻又驚又餓,臉色很不好,可縱然如此孫昭儀還是容不得,臉上殺氣騰騰,那嘴角揚起的笑,就跟冰錐似的又冷又尖銳。 她哼聲:“說說為什么跌倒,若是情有可原自然不需要什么責罰,本宮可不像某些人,心狠手辣?!?/br> “是……”湘湘囁嚅著,嚇得不知說什么好,她們這些女孩子,從小出入高門大戶,見多了仗勢欺人的事,知道遇見這種厲害的人,一定要順著她們的意思來,定了定心,鼓起勇氣說,“是因為肚子餓,沒有力氣?!?/br> “原來是肚子餓?!睂O昭儀冷笑,“既然是餓的,本宮賞你幾口吃食,來人?!?/br> 有宮女應聲上來,掀開了一方食盒,里頭有精致的各色點心,孫昭儀輕輕揚了下巴,她的近身宮女便上來接過。 “賞給她吃?!睂O昭儀猙獰地笑著,“可都是上好的點心,你既然餓了,就通通吃下去,別辜負了本宮的心意?!?/br> 那宮女捧著點心盒走到湘湘面前,卻突然將盒子一翻,糕點悉數落在地上,她再稍稍提起裙擺,一腳一腳地把點心踩壞,好些都已爛得幾乎貼在地上,根本不能給人吃。 “吃吧,這可是娘娘賞你的,全部吃下去,一點兒屑都不許剩?!蹦菍m女說著伸手把湘湘一頭按下去,惡毒地說著,“好好地吃干凈?!?/br> 湘湘記得班主曾說:“在宮里要小心做人,不然隨時隨地都會送命,要想將來能活著離開皇宮,就什么苦都要吃、什么委屈都要忍耐,記著你們是最卑賤的,誰踩在你們頭上都不能反抗。想要尊嚴?那就拿命去換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