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一縷偷溜進窗簾縫，停留在臥室淺灰墻布上，像攢滿瑩雪的花枝。卓裕醒來后看手機，姜宛繁給他發了微信：“過來吃早餐吧?！?/br>
    四季云頂的公寓區設計得很漂亮，小而精巧，卓裕把車停在小區外，進來后看了一圈，便有點后悔了。

    早知道環境這么好，開盤時就該找謝宥笛拿幾套房源的。

    做好登記，管家聯系了戶主才讓卓裕上了電梯。

    門早早打開，地墊上放好拖鞋。

    這是卓裕第一次進姜宛繁的家，通透兩居室，各種手工制品做擺件，暖色系雜而不亂，如果po張照片放網上，一定是大家喜歡的那類美式田園風。

    姜宛繁從廚房出來，遞給他一杯熱牛奶，“你先墊墊肚子，外賣很快就到了?！彼故呛軐嵲?，“不好意思啊，我不會做飯?！?/br>
    卓裕笑了笑，“沒事，我能做?！?/br>
    “你還會做飯？”

    “會，那時候帶著怡曉，總不能讓她餓肚子?！弊吭Ｕf：“但也只限于能吃，不餓死，多美味不至于?！?/br>
    很好，新生活的第一步，從互相坦白廚藝開始。

    正好外賣到了，擺了小半桌，卓裕心里數了數，明白了，以后早餐配置就按這個來。

    兩人誰都沒說話，安安靜靜地把早餐吃完。

    客廳外，卓裕收拾干凈桌子。

    臥室里，姜宛繁拿出一只文件袋。

    “這是什么？”卓裕抬了抬下巴，然后拉開椅子，重新坐了下來。

    姜宛繁已經打開遞給他。

    卓裕一看，神色凝滯一瞬，心情復雜，有點強顏歡笑的意味，“怎么，看不上我這點東西？”

    “不是這個意思?！苯鸱彼妓髁艘煌砩?，也曾難以啟齒，但兩人并不算正常范圍內的結婚步驟，把事由內核掰開了，說明白了，反倒會輕松自在。

    “這份《婚前協議》，你不吃虧的?！彼f。

    卓裕聽笑了，“你這是，給我安全感嗎？”

    醍醐灌頂，姜宛繁覺得這個總結很精準，于是心有戚戚地點了下頭。

    “就算我要安全感，也用不著這個?！弊吭芍改笾鴧f議，彈指一松，任由之輕飄飄旋落墜地。

    姜宛繁愣了愣，下意識地問：“那要什么？”

    “要什么？”卓裕收斂笑容，目光落向她，“要此刻，你坐在我面前，我看得見，牽的著。要明天，民政局八點上班，我七點半來接你，你不許遲到?！?/br>
    姜宛繁沉默許久，“我知道，這些我會給你的?！迸滤幌嘈?，只差沒豎手指發誓，“明天我也不遲到?！?/br>
    她欲言又止，眼神里的疑慮顯而易見。

    卓裕伸手越過桌面，掌心蓋住她手背，說：“已經夠了?！?/br>
    “這哪夠?！苯鸱焙茈y不觸動，他越真誠，她就越想讓他安心，“你還是簽了吧?！?/br>
    卓?？扌Σ坏?，拿她沒轍。

    “好?！彼匦聯炱饏f議，隨手一折捏在手心，“簽好了就放我那?！?/br>
    這樣最好，姜宛繁如釋重負。

    卓裕始終以平靜如水的目光凝罩她，“如果有一天?！?/br>
    “嗯？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非走不可?！弊吭Ｆ铰?，沒有半點情緒波折，仿佛這就是認定的標準答案：“那不是你的錯，一定是我做得不夠好?！?/br>
    卓裕八點半還有會議，沒留太久。到門口時，他忽然又說：“對了，你有特別喜歡的房子嗎？”

    “房子？”

    “我們的婚房?！?/br>
    姜宛繁默默低了低頭，聲音有點晃，“你覺得我這房子怎么樣？”

    卓裕煞有其事地又環視一周，然后“嗯”了聲，“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試試吃軟飯?！?/br>
    電梯門關合，姜宛繁在門口站了會，低頭笑起來。

    ……

    “你要戶口本干嗎？我知道啊，就放在咱爸的床頭柜抽屜里?！苯陔娫捘穷^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精神不振的派頭，“爸媽現在不在家?！?/br>
    姜宛繁握著手機，手心微微擦汗，“那你寄過來給我，我有點事，要做個登記用的?！?/br>
    “登記？”姜弋質疑。

    姜宛繁深吸一口氣。

    “哦哦懂了，作品登記吧，行，我現在就去給你寄?！?/br>
    笨蛋弟弟人靚心善，還特意發了個急件閃送。

    戶口本比想象中更快到手，姜宛繁盯著棕色小本本發呆。下午店里正忙，后面還排了好長工期，料子堆滿半張工作臺，是呂旅不停拿進來等她選的樣品。小徒弟叫喚她好多次，姜宛繁都心不在焉。

    [簡胭]在海匯路上，這里舊時曾是歷史遺址，保留了許多舊時建筑。古鐘屹立一里內，整點仍會鳴響。

    姜宛繁就是被四點的鳴鐘聲撞清醒的。

    她看了看時間，然后拿起車鑰匙小跑著出了店。

    四點之后，主干道的車流漸增，姜宛繁很少有開急車的時候，掐著20分內趕到兆林大廈。

    此時的卓裕正從焦頭爛額的項目會議上出來，來不及喘口氣又要去參加人事會議。半只腳已經踏進會議室，手機響了。

    他接得快，詫異這個點打來電話，“怎么了？”

    姜宛繁言簡意賅：“下樓?！?/br>
    卓裕沒問原因，甚至電話都沒掛，招手示意秘書，朝著電梯的方向指了指，然后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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