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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川海拱手,“謝王爺掛念,這一路上春光正好,氣候宜人,臣并未覺得疲累。犬子才智平庸,王爺實在是過譽了?!?/br> 李宏圖雖在與離川海對話,目光卻時不時瞟著離善樸。 他聽人說起過離善樸相貌不俗,沒成想竟是他見所未見的俊逸出挑。 這個年輕人不僅文才出眾,還智謀過人,率領萼州軍大敗馬本初,離川海有這樣的兒子,無異于猛虎添翼了。 “離愛卿太客氣了,快坐下說?!?/br> 父子二人謝過,坐在側邊的雕花椅上。 宦官躬身上前奉了茶,李宏圖對離川海笑道:“離愛卿在陳州時曾說過愛喝這茶,本王特意命人備下,愛卿快嘗嘗?!?/br> 緊接著向離善樸抬手,“小離愛卿,請?!?/br> 父子二人同聲道:“謝王爺?!?/br> 離善樸跟著父親端起茶碗小啜了一口。 李宏圖略一點頭,打量著離善樸,“小離愛卿與本王年紀相仿,今日在這偏殿不比在朝上,大可隨意些,千萬不要拘束才好?!?/br> 離善樸頷首,“王爺說的是?!?/br> “早聽說小離愛卿樣貌好,今日一見果然出眾。本王有個堂妹,今年十九了……” “郡主想必屬兔,和臣的未婚妻子同齡?!彪x善樸當即笑著打斷。 離川海轉頭瞥著兒子,捋了捋胡子沒有做聲。 李宏圖面上一僵,低頭喝了口茶掩飾過去。 “哦?不知小離愛卿的未婚妻子是哪家的千金?本王可認得?” “回王爺,是萼州城外從棲山莊唐莊主的女兒?!?/br> 當日李宏圖為了阻止離川海與王文丙結親,納了王姑娘為側妃,之后聽余望言在密報里說起離善樸看上了從棲山上土匪頭子的女兒。 本想著他堂堂刺史公子,不過就是玩玩,沒想到短短幾個月,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了,怪不得離川海違抗了攻打從棲山的旨意。 李宏圖原不打算把宗室之女許配給離善樸為妻,離川海一人統領二州,再給了離家這份恩典,擔心離川海和萼州軍氣焰更盛不服管束。 直到陸逢時的話提醒了他,只要把離善樸留在身邊,離川海必定會全力為梁國開疆擴土,不敢有不臣之心。 李宏圖思索良久才選中了一位自幼喪父,家世平平的宗室之女,打算嫁給離善樸,再以郡馬的身份將他留在京中,沒想到話只說了半句就被他頂了回來。 李宏圖心中喜憂參半。 離善樸要娶山寨女為妻,一伙土匪對離家的助益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招他為郡馬,留他在京來約束離川海的計劃落了空。 “能入得了小離愛卿的眼,一定是位知書識禮,秀外慧中的姑娘?!?/br> 李宏圖定了定心神,隨口說道,心里盤算著如何才能將離善樸留在京里。 離善樸淺笑道:“王爺,臣的未婚妻不過是個尋常姑娘,她極重孝道,又是家中獨女,好在萼州城距離從棲山不過一個多時辰的車程,臣與她成婚后可以常常陪著她回家去,孝敬家父的同時,也方便照顧泰山泰水?!?/br> 李宏圖淺棕色的眸子收的更緊。 離善樸是想斷了他讓他婚后帶著妻子一同進京的念頭,這樣縝密的心思,不禁讓李宏圖脊背發涼。 離川海低頭品著茶,心里對兒子的一番話頗為贊許。 他進京前曾想過梁王可能會勸兒子留在京中為官,到時候他就以前朝有獨子不放外任、不遠離父母的舊例為由婉拒,卻沒想到完全不需要他出面,兒子已經將梁王的話堵得嚴嚴實實。 李宏圖沉默了一瞬,對離川海笑道:“離愛卿,令公子覓得佳人,成婚在即,本王先恭喜了。只是令公子這般人才,實該入京在本王身邊輔佐,留在萼州著實有些屈才了?!?/br> 離川海放下茶碗,緩緩道:“王爺,萼州亦屬王土,萼州百姓亦是王爺的子民,況且我父子二人守住萼州,便是為國守住東南邊境,何來屈才一說?!?/br> “離愛卿所言極是,有愛卿父子替本王守著萼州,本王自然放心?!?/br> “王爺”,離善樸驟然拱手,“如今馬本初敗退,馬家軍士氣低落,理當乘勝追擊。若是給馬家軍喘息之機則前功盡棄,請王爺恩準我父子領兵南下,一舉攻下武州城?!?/br> 宦官小步走到御案邊給李宏圖添茶,李宏圖垂眼看著,半晌后才抬頭,神色比之前凝重了不少。 “攻下武州一事離愛卿之前上奏過,武州連年戰亂,城內破敗不堪,即便攻下也需要耗費無數人力財力重建。梁國初建,錢糧理當用于更為急需之處,萼州易守難攻,即便馬本初卷土重來,有愛卿父子守著,也斷不會落入敵手?!?/br> 離川海捋著胡子,目光幽深,對于李宏圖再次駁回攻下武州的提議沒有一絲意外。 離善樸低下頭抿唇含笑,眼里拂過一絲失望與嘲諷。 武州雖貧,可過了武州再向東南一馬平川,到處是良田沃土,馬本初和他的部下占領此處后搶奪民財濫殺鄉民,害的百姓不敢出來耕田,即便如此,仍有糧食源源不斷地運往武州。 若是將來攻下此地,讓百姓休養生息,再以此為后方向全國調配軍糧,半壁江山可得。 這些梁王并非想不到,說到底,不過是信不過他父子罷了。 梁王愛民如子,無疑稱得上是賢主,可他如此胸襟,何日才能平定天下,解救萬民于水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