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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棣沒有起身,坐在離善樸的椅子上歪著頭笑望著他。 幾日不見,他稍稍瘦了一點,但氣色還好。 “下著雨呢,你怎么還跑來?” 離善樸坐在書案側邊的椅子上,打量著唐棣被雨浸濕的衣袍,神色欣喜又有幾分不舍。 “沒事的,雨不大,騎馬騎得太快了,撐傘擋不住,飄進來的?!?/br> 唐棣兩只手肘拄在書案上,拖著下巴,細細端詳著離善樸,眼神中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 “我剛剛在街上聽人議論,說當年就有好多人來你家里提親,想不到你從小就這么討人喜歡?!?/br> 說著往離善樸身邊湊了湊,“跟你定過親的那位姑娘是誰???我認識嗎?” 離善樸哭笑不得,心道城里的百姓竟然當街議論起他的私事來了,還被唐棣聽見。 他沒有回答她,話鋒一轉,“我給我爹寫信了,我爹說得了梁王的旨意便回來,就這幾日了?!?/br> “離刺史要回來了?” 唐棣瞬間被離善樸帶跑,忘了打探他的舊事,身子挺直了些,雙手收在身前。 “他老人家南征北討的,過年都不能回家來,真是辛苦,我是晚輩,等他回來了,我一定來探望他?!?/br> 離善樸笑而不語,他寫信給父親,懇請他去唐家提親,父親的回信上沒有半句反對的話,只說會盡快趕回來,必定是同意了的。 他打量著唐棣的表情,像是沒有聽懂他話里的意思,不重要,過不了幾日她就會明白了。 “公子”,泓澄知道唐棣在書房里,站在門口輕喚,聽見離善樸允了才推門進來。 “屬下剛剛在東街的巷子里遇到徐大俠和章姑娘,徐大俠讓屬下給公子帶個口訊,說朱錦融已經被馬本初捉拿入獄了,三日后問斬?!?/br> “蘭茵呢?還在客棧嗎?” 唐棣一心在章蘭茵身上,對于泓澄說到朱錦融的事絲毫沒放在心上。 “屬下見徐大俠背著包袱,帶著章姑娘騎馬走了,像是出城去了?!?/br> 離善樸了然一笑,“徐兄那日同我說要帶著章姑娘去季州的滟波湖泛舟,我還以為他早就動身了?!?/br> 他心里明白,徐常容擔心朱錦融會因為密信一事而氣急敗壞,像上次在河邊那樣,收買江湖人暗地里對付他。 直到打探到朱錦融被收押待斬的消息,才放心地出城去了。 “滟波湖?” 唐棣靈動的雙眸閃過一絲向往,“聽名字就知道是個很美的地方,徐大俠真好,還帶著蘭茵去游山玩水!” 她只是隨口一說,并沒有半分埋怨離善樸的意思,離善樸卻心虛地別開眼。 他整日忙于公務,極少有閑暇陪伴唐棣,更別說帶著她游山玩水了。 聽見她夸贊徐常容,雙手捏著袖口,心底的醋意抑制不住地升騰起來。 書房里一片沉寂,泓澄尷尬地吐了口氣,“公子,屬下再去南城門看看?!?/br> “去吧?!彪x善樸隨口應道。 泓澄忙轉身出去關好房門,耳房門口又是一陣細碎的打斗聲,片刻后驟然恢復了寧靜。 泓澄又硬著頭皮敲門進來,說王主簿在刺史府求見。 離善樸內疚地看著唐棣,她大老遠頂著雨跑來看他,在書房里等了他半晌,他陪她一刻鐘不到就要去忙公事了。 唐棣全然不在意,拉著離善樸的手起身,“后日是我的生日,你得空嗎?” “后日?好,后日一早我去從棲山看你?!?/br> 離善樸一口應下,他平日里沒有閑暇陪伴唐棣,若是連她的生日都不能陪著她,心里就更內疚了。 唐棣滿心歡喜,抿著嘴笑道:“你打算送我什么禮物?” 離善樸頓了頓,這個問題著實令他頭疼。 上次他送給唐棣一盒紅豆,自鳴得意地以為自己開了竅,竟然送出這等曖昧又詩意的禮物給她,一定會讓她感動的熱淚盈眶,結果被她給吃了,全然沒有領會到他的心意。 究竟什么樣的禮物才是她喜歡的? 他看著唐棣一臉期待的樣子,只得隨口道:“讓我再想想?!?/br> 唐棣略顯無奈地挑了挑眉,一塊木頭哪懂得送禮物。 她本來也沒報多大希望,只是忍不住開口問問罷了,但只要是他送的,她都會好好收著的。 唐棣折起地上的傘,與離善樸攜手走出書房,唐武正站在耳房門口,整理著剛剛與泓澄打鬧時被拉扯的亂七八糟的衣襟,見了離善樸咧著嘴傻笑。 雨終于停了,天空中仍是灰云凝凍,庭院里到處濕漉漉的,透著一股泥土的清香。 風比來時大了些,吹得唐棣滿頭的烏發紛亂地貼在臉上。 離善樸站在唐棣身前幫她擋著風,聽四個侍衛說泓澄剛剛出府去了,正要命人去追他回來,讓他與唐武一起護送唐棣回去。 唐棣腳下一轉擋在離善樸面前,幽香的發絲被風吹著掃在他的脖頸上,嬉笑道:“不必折騰了,唐武陪我回去就行了,你還怕風大把我刮跑了不成?” 離善樸略一思量,微微翹起嘴角。 他與唐棣一起謀劃誘敵之策,除了身邊最信任的幾個人外,沒有人知道。 此次對戰馬本初,從棲山莊一直緊守東門,沒有與馬家軍動過手,馬本初再怎么恨他,也遷怒不到唐棣頭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