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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余望言原本是老梁王李征的貼身侍從,無甚才能,仗著當年服侍李征二十年,有些苦勞,李征過世后,李宏圖在京中給他安排了閑職。 他是奴仆出身,又喜歡搬弄是非,在京中受人排擠,被李宏圖派到萼州來充當他的順風耳。 泓澄早已將余望言的底細呈報給離善樸,離善樸知道他為人自卑狹隘,不想初次見面就駁了他的面子,便答應下來。 余望言滿臉得意之色,見席間沒有酒,命侍從去取酒來。 侍從看著離善樸,見他點頭答應,出去取酒回來,知道離善樸從不飲酒,只倒了一杯給余望言,又給離善樸的茶盞內添了茶。 離善樸端著茶盞起身,“余大人見諒,我從不飲酒,今日就以茶代酒,為大人接風洗塵?!?/br> 余望言剛剛首戰告捷,更加變本加厲,掃了一眼茶盞,又抬眼望向離善樸,表面的客套也不愿再裝,癱坐在椅子上揚著臉冷笑一聲。 “小離大人這是看不起我??!” 離善樸神色一滯,端著茶盞笑道:“大人見諒,我確實不會飲酒,明日還有軍務,怕喝多了誤事?!?/br> 余望言見離善樸年輕,又性子溫和,以為他好拿捏,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斜著眼冷哼一聲。 “小離大人可真會開玩笑,再不會喝酒的人,難道一杯都喝不得?分明就是不給本官面子,想必也未把梁王放在眼里吧!” 離善樸本無意與他敵對,處處留有情面,可余望言自詡梁王近臣,對他這個后生晚輩步步緊逼,讓他忍不可忍。 離善樸半晌沒有做聲,面上的平和漸漸褪去,涌上一抹肅穆端嚴,自顧端著茶盞飲了一口后置于桌上,緩緩開口,聲音清冷。 “余大人,近年來戰事頻發,我早已下令刺史府內所有官員非休沐日不得飲酒,以免貽誤軍務,辜負了百姓的信任?!?/br> “別說我不會飲酒,即便會飲,也斷不敢壞了規矩。大人初到萼州,還未正式上任,想喝便喝,但還請不要影響到明早的集議,有負梁王所托?!?/br> 離善樸突然的態度轉變令余望言大吃一驚,雖說離善樸只是就事論事,但在余望言看來,已經嚴重損傷了他的顏面。 只是迫于離善樸突如其來的冷沉氣勢,不敢再故意針對他,起身端起茶杯賠笑道:“我初到萼州,不了解刺史府的規矩,既然如此,你我以茶代酒便是?!?/br> 第22章 耳目 余望言主動退讓,離善樸恢復了起初的和顏悅色,一直到宴席結束,余望言都對他頗為客氣,沒有再起事端。 回府后,侍從遞來細布給余望言凈手。 余望言神色陰郁,他原本只是對離川海畏懼三分,以為離川海不在,他便可以以梁王親派司馬的身份在萼州刺史府內橫行無忌。 沒想到剛到萼州,就被離善樸這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給了個下馬威,氣得他牙根緊咬,雙手打顫,一把將手中的細布摔在地上。 “萼州已經歸順梁王,離川海都得聽梁王調遣,那個黃口小兒還以為他是太子爺呢?” “榜眼又怎樣,前朝早都亡了,萼州如今是梁王的地盤,沒有梁王的委任,說到底不過就是府中的幕僚,也敢不把我這個梁王親派的司馬放在眼里!最好別讓我抓住把柄,否則我要你好看!” 次日一早,離善樸親自把當初呈報給梁王的卷宗整理了一份給余望言,他隨手翻看幾頁,里邊的文字他到是都認識,只是內容完全看不懂,坐在那里頻頻搔頭,干脆扔到一邊。 他在離善樸面前碰過釘子,不敢再私下找他生事,卻在每次集議時故意跟他唱反調。 只要離善樸下的軍令,他都會以公事公辦為由想方設法駁斥,以彰顯他梁王親派司馬的權威。 可任他怎樣指手畫腳,離善樸從不與他辯駁,總是一笑而過,把他當成空氣一般。 余望言淺見寡識,尤其對軍務不慎了解,還張牙舞爪地擾亂集議,故意針對離善樸,眾官員對他極為不滿,群起而攻之,氣得他惱羞成怒拍案離場。 刺史府眾人對梁王將余望言和陸逢時派到離川海父子身邊的目的心知肚明。 自從歸順梁王以來,父子二人均盡心竭力,從未做出半點有愧梁王和百姓之事,卻被他這般小心提防,紛紛替他們父子不值。 一陣嘆息聲過后,崔勇將軍忍不住半跪在地上道:“大人,梁王小人之心,派了姓余的草包來監視您,不必說,刺史大人身邊跟著個姓陸的,現在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枉費了刺史大人與您為梁王盡心盡力。恕末將直言,早知如此,還不如不歸順了!” “是啊大人,這姓余的屁都不懂,還敢在這指手畫腳,對您不敬,何不回了梁王,把他趕出萼州去!”主簿王勉跟著附和道。 離善樸只是淡然一笑,起身安撫了眾人幾句,勸他們以大局為重,其他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眾人面面相覷,甚是不解。 離善樸雖然年紀尚輕,卻處變不驚,思維敏捷,府內沒有人不敬他三分。 他平日里性子溫和,但若是府內有人膽敢尸位素餐,或是欺壓百姓,他也絕不姑息。 眾人跟了他五六年,知道他并非懼怕權威之人,絕不會因為余望言是梁王所派的特使就委曲求全,怎會容許這個姓余的這般囂張,擾亂集議,欺負到他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