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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的招呼聲把她從沉思中喚回,她瞟了一眼身邊的男人,柳眉輕挑,低聲道:“唐武,你看對面那位公子的侍衛武功如何?” 唐武一只大手握著茶壺柄,正向茶盞里倒著茶,聽她一問,轉頭向泓澄望去,雙眼將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待他回過頭,茶湯已經溢出茶盞。 他忙放下茶壺,低下頭湊到茶盞邊嘬了一口,又倒了一杯遞給女子,壓低了聲音道:“那小子看著有些功夫,但肯定敵不過我?!?/br> 女子輕勾嘴角,眼底似有一抹得意閃過。 “唐棣,你要干啥?”唐武心中一凜,雙眼在那公子與泓澄、女子間掃了幾個來回,嘴張的老大,卻不敢高聲,“你該不是想把他搶回山上做壓寨相公吧?” “有何不可?”唐棣臉頰上的紅暈還未褪盡,嬌美的面容隱隱透著一股狡黠,“我爹當年把我娘強搶上山,如今不是過的挺好的好嗎?” 一句話竟問的唐武無言以對,端起茶盞往嘴里猛灌,過了半晌才道:“要搶你自己去搶,咱們從棲山多少年沒干過這種事了,若是讓舅舅、舅母知道我強搶民……夫,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唐棣噗嗤一笑,斜眼打量著唐武,這位表哥身寬體胖,粗眉細目,一臉絡腮胡子,頂著這樣一張標準的土匪強盜臉,卻是個連雞都不敢偷的,看見我爹娘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人又不禁逗,說什么都相信!哎,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 她嘴一抿,剛要站起身,唐武慌著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你干啥?那個俊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你別打他主義!闖了禍,回去舅母罰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唐棣被他按的動彈不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早先我說要下山去搶個相公回來,只不過是說說而已,我雖不似尋常女子那般斯文嫻靜,但也沒荒唐到那種地步吧! 唐棣無奈地推開他的手,“書上的女子鐘愛男子,暗送秋波者有之,擲果盈車者有之……” “呀呀呀行了!‘書’字兒我都不認識,你還跟我說書!”唐武打斷道,不知她心中究竟在盤算些什么,眼中尚且不安。 唐棣嘆了口氣,用不知從哪里借來的耐性緩言道,“你沒讀過書,總看過戲文吧?清明時節,西子湖畔……” 泓澄聽得二人竊竊私語,又見唐武形容粗鄙,不似善類,恐對他家公子不利,向窗外望了一眼,“公子,雨小些了,咱們回府吧?!彪x公子點頭,起身整理過衣袍,與泓澄一起朝樓梯走去。 唐棣一句話沒待說完,瞥著那二人漸遠的身影微微一怔,忙喚道:“公子留步!”當即站起身大步跟了過去。 離公子轉頭看向她,目光淡雅柔和,泓澄邁步上前,“姑娘叫我家公子有事嗎?” 唐棣臉頰剛剛褪去的一抹紅霞再次涌上,雙眸始終注視著離公子,“我與表哥出來游玩,卻被大雨所阻,公子可有帶傘?” 泓澄臉色瞬間沉下,橫跨一步護在離公子身前,再次擋住了唐棣的視線。 唐棣看見這堵冷面人墻就火氣上涌,眉頭一緊,繞過泓澄向前一步,對著離公子嬌嗔道:“喂,我只是想借用你的傘,又不是借用你的人,你這手下為何這般橫眉冷對的!” 離公子看著她,澄澈的目光一滯,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識的尷尬觸動。 唐棣話一出口,便斜眼不滿地瞥著泓澄,只見他雙目灼灼,神情戒備,握著劍的手緩緩收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唐武正站在她身后不遠處,雙拳緊握,下巴揚起,一副土匪打劫的架勢。 唐棣心下一涼,完了,真不該讓他跟著,明明是頭膽小怕事的綿羊,偏偏長了張狼臉,天定的良緣都被他嚇跑了! 她緊盯著唐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唐武似有察覺,伸手摸了摸腦后,朝著泓澄咧嘴嘿嘿兩聲,露出一嘴白牙,泓澄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站回到離公子身側。 “把傘借給這位姑娘吧?!彪x公子輕聲道,聲音淡然悠遠。 “公子,我們只帶了一把傘,那您……” “我無礙?!?/br> 泓澄點頭應下,轉頭向唐棣道:“傘放在樓下了,姑娘隨我來取吧?!?/br> 唐棣雙手負于身后,微昂著頭,笑顏如花般跟在二人身后下樓,唐武小心地跟在后頭,不敢靠的太近。 小二見離公子下樓來,雙手捧著把白色的油紙傘躬身上前,“客官您慢走,小的給您牽馬去?!便紊锨敖舆^傘,剛遞到唐棣手中,小二忙賠笑道:“唐小姐,雨已經停了?!?/br> 唐棣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跟在二人身后快步走出茶樓,果然,天上的烏云已經散去,斜陽照射在山邊的樹上,映了一地的斑駁光影。 唐棣明亮的雙眸驟然黯淡,長這么大,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看上眼的男子,唐武跟著搗亂就算了,連天公都不作美!她抿著雙唇,手中仍緊握著雨傘,舍不得放開。 唐棣微低著頭,冥思苦想怎樣能把傘留下,正當發愁之際,泓澄從小二手中接過韁繩,與離公子輕語了幾聲,回過頭對她道:“姑娘,我家公子說了,這傘你拿著吧?!?/br> 唐棣雙眸一閃,腳步輕快地走到離公子身邊,歪著頭望著他,嘴角噙笑,“公子姓誰名誰,家住何處?過幾日我便將傘送還?!?/br> “在下離善樸,區區之物,姑娘留著用便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