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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酒這任追求者,無論從模樣家世還是品行都沒得挑,對方認認真真追了三個月就在她要松口時突然放棄了。 攤牌的那天晚上,兩人坐在高檔西餐廳里,對方表情復雜似乎還在糾結如何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紳士地說出接下來的話,但又覺得不甘心,試著再次掙扎。 “桑酒,你覺得我怎么樣?” 盤子里的牛排不多不少剛好煎到七分熟,汁水多,色澤潤,rou質更是不在話下,不用嘗就知道絕對美味。 她抬頭看著他,莞爾一笑。 “你很好?!?/br> “哪里好?” 對方不死心地追問下去。 哪里好?桑酒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對方卻迫不及待地替她回答了下去。 “你看,我追了你這么久,雖然談不上知根知底但好歹對你也有一定了解。我知道你不愛吃香菜,嗜甜吃不了辣,工作學習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邊,平常最喜歡去的餐廳在建寧路......” “可是,”對方羅列了一串她的喜好,“那你有試著了解過我嗎?” 答案當然沒有。在桑酒的認知里,除了頂好的朋友,她從來不會主動了解一個人。 對方顯然早已料到答案,形容苦澀,“桑酒,在你眼里,我和你面前的這盤牛排其實沒有任何區別。這三個月來我自認對你還算認真,可我在你這里感受不到你對我的任何熾熱?!?/br> “這么說吧,我激不起你的心動?!?/br> 說到最后他已然無話可說。 最后的最后,牛排紋絲不動,而桑酒難得萌生出的戀愛想法還沒開始就被湮滅。 大學畢業進入職場后也不乏有佼佼者追求,但也僅僅止于皮相,再沒有后話。 所以說心動這玩意是個玄學,以桑酒目前的認知高度還沒辦法回答這個偉大的哲學問題。但男歡女愛不就是用來調劑這枯燥乏味的生活。 - 掛斷電話后,桑酒想也沒想直接給傅音發的那條邀請信息回了個“好”字,又多此一舉地特意問了一嘴陳時遷關于陳老爺子平日里的喜好。 郁青瞧不得她這副做派,在微信里罵她沒皮沒臉,高粱桿點火,順桿往上爬。 可誰叫某人樂意呢! “?!?/br> 桑酒的手機進來一條新微信: 老爺子平常愛喝茶。 時間間隔五分鐘。 和前兩次相比,這次的回復速度簡直堪比火箭發射。 收到消息后,桑酒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走進衣帽間。 - 周日晚上,桑酒按時赴約。 陳家今晚宴客,一為傅音新婚,二為陳老爺子康健出院。來的人多多少少都和陳家沾親帶故,唯獨桑酒一個局外人。 好在她也不尷尬,大大方方和人打招呼,總之里子面子都沒落下,見到陳老爺子的時候還是和頭一次一樣喊了聲“老爺子”。 里頭的賓客沒見過桑酒,但冠了個桑姓又得陳老爺子親自介紹,面上也還算客客氣氣。 屋子里的人推杯換盞,屋子外的人姍姍來遲。 陳時遷風塵仆仆地從外進來,“抱歉,來晚了?!?/br> 陳老爺子今晚多喝了幾杯,這會兒心情不錯,倒也沒指著他遲到這事說教,喊了阿姨再多添一副碗筷。 今晚客人多,只剩下桑酒對面的位置還空著,他也沒在意,直喇喇地坐下。 甫一落座,方才還熱鬧的席面瞬間安靜了下來,滿座賓客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只顧著自己碗里的飯埋頭干。 話一少,飯就吃得快了,桑酒趁著還沒散宴的空檔去了趟洗手間。 陳家一樓的洗手間是專供客人使用的,再往邊上是一道和花園相通的玻璃門。從古至今,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尤其是大門大戶里。 昏暗的花園角落里,陳家的幾個嬸娘湊在一起絮絮叨叨: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你瞧瞧,廢了一把勁把老二拉下來有什么用,老爺子還不是不讓他進公司,到底是小地方出來的,上不得臺面?!?/br> 其中一個女人的聲音尖銳又刻薄,“好在他那個媽死的早,要不然呦,這蠻好的公司要是落入她兒子手里,那還了得。再看看那小赤佬,哦呦,一副窮酸讀書人的樣?!?/br> 這種所謂的豪門秘辛從前也不是沒有聽到過,但這樣直白地在主客家里說出來,桑酒還是頭一次碰到。 偏偏有人習以為常,只當看戲。 樓梯口的轉角,陳時遷懶洋洋地靠著,領帶系得松松垮垮,襯衫一角從褲子邊緣滑落,廊道里的聲控燈恰巧隱滅,借著客廳的光虛虛晃晃地散在他身上,滿是憊懶與冷清。 桑酒覺得剛剛那女人有一句話說錯了。 這哪是窮酸讀書人, 分明是勾人狐貍精! 于是撇下外面一群長舌婦,步履矯健行至他面前,眼里流光快要盛不住,笑瞇瞇地問:“陳教授,你們讀書人都這么好看?” 桑酒身高接近一米七,在一眾人里算是高挑,可看陳時遷時依然要仰視。 下一秒,一道似諷非諷的聲音自頭頂穿進耳膜直達天靈蓋。 “桑小姐,你心真大?!?/br> 人都這么說了,你還非要上趕著湊熱鬧。 陳時遷的言外之意桑酒聽懂了,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眉毛一挑,只覺得有趣。 --